周黎急了,为了摆脱易馆主的桎梏拼命地挣扎,但到底力量悬殊,他再怎么动都是无济于事。他正惊慌着,余光却瞟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周黎惊得连挣扎的动作都忘记了,脸上很快便又挨了一拳。他痛叫一声,然后挣扎得更猛了,拼命地朝李琴南和程璟所在的地方招手,“王爷!八王爷!我是周家二公子周黎,我们见过的!王爷救命啊!”
易馆主被周黎这一嗓子惊得松了手,竟让周黎逃了几步,但很快又轻轻松松地将他抓住了。周黎见势不对,便继续对着程璟站着的方位扯着嗓子喊,让他救自己。李琴南见到这样一出闹剧也是差点给惊掉下巴,这扬州的风土人情,也还真是特别啊……有了周黎的喊声,再加上李琴南和程璟本就气度不凡,两人都快被周边百姓的视线烧成筛子了。李琴南也无奈了,和程璟对视一眼,“王爷,咋办,我们要不要露面?”
这问题问了也算白问,照眼下的情况,程璟的身份已经被点明了,不想露面也得露。两人心中都有了答案,便不客气地穿过畏惧天潢贵胄威势的人群自动让出的小道,朝那热闹的源头走去。周黎本只是赌一赌,如今见着程璟真的朝他走来了,便以为他要救自己,气焰都嚣张了不少,“易馆主,王爷都要过来了,你确定你还要抓着我不放吗?”
易馆主看了一眼自己脸色苍白的女儿,狠狠地咬了咬牙,忍着畏惧没有将周黎放开,“你说那人是八王爷,他就是八王爷了?你这般诡计多端,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诓我!”
周黎气急,也不多说什么,只不屑地哼了一声,等着眼前这人冒犯天威,被降罪,让他一雪前耻。随着程璟越走越近,易馆主逐渐意识到这次周黎说的可能不是谎话,那超凡脱俗的长相和周身的气度,若说他不是什么天潢贵胄才该感到奇怪呢!但天潢贵胄又如何,王爷又如何,还能阻止他惩罚伤害自己女儿的浪荡子弟不成?易馆主死死抓着周黎的衣领,将程璟和李琴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通,粗声粗气地开口,“怎么,你们来是要救我手上的这个人吗?”
周黎连忙瞪大双眼看向程璟,“王爷,救我!这大胆刁民竟然胆大包天到敢对王爷不敬,王爷可千万不要放过他,一定要将他狠狠治罪啊!”
程璟嫌弃地看了一眼满身泥灰,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周黎,便扭头转向易馆主,回答他的问题,“易馆主多虑了,本王并没有插手你和周黎两人之间的私人恩怨的打算!”
周黎听到程璟这么说,顺便便泄了力,语气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王爷啊,你今日要是不救我,我恐怕就要给这群刁民玩废了……”易馆主懒得搭理自言自语的周黎,只拧眉瞧着悠然自得的程璟,“王爷若不打算插手此事,此刻又为何会出现在易氏武馆?”
这皇家的人撒谎都不打点草稿的吗?易馆主满心疑惑,程璟却只是淡淡地瞧了一眼正为能够近距离吃瓜而暗喜的李琴南一眼,但淡然开口,“本王在这……看热闹?”
程璟说这话时停顿了一下,吐出最后一个词的时候音调微微向上挑,像是自己都在疑惑,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么个充斥着家长里短的地方。堂堂一个当朝王爷,躲在人群里头跟个平头百姓一样看热闹?这话连程璟自己都不信,更别说见多识广的易馆主了。他怀疑地上下打量了程璟一通,实在是没发现他身上有什么跟看热闹相通的东西,语气也不由严厉起来,“王爷还是别开玩笑了,若您真不想插手,便站到一旁瞧着我怎么收拾周黎这混球好了!”
话音刚落,李琴南便是心下一动,拉着程璟便往旁边退了几步,动作迅速利索得易馆主都没反应过来。易馆主怔愣在了原地,他实在是有些傻眼了,呐呐开口,“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李琴南笑嘻嘻地答了,“就如您刚刚说的那样,站在一旁瞧着您怎么收拾周黎这混球啊!”
说着,李琴南又兴致勃勃地摆手催促易馆主,“易馆主,别犹豫啊,要收拾周黎这混球就尽早收拾啊,我还等着看呢!”
好好的为女儿报仇痛扁负心汉的戏码瞬间就变了味道,易馆主索然无味地顺手揍了周黎几拳,心中却怎么都觉得不对劲。他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就从快意恩仇的侠客变成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没有自己想法的打手。这感觉,着实的憋屈。易眠青也意识到了不对,再瞧瞧现在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半死不活的周黎,心中的一口恶气也消散了。她几步走到易馆主身边,轻轻地握住了他的手,声音柔和,“好了,爹!放他走吧,我已经不怨恨他了!”
易眠青这话一出,易馆主本来就要消失了的怒火又开始蹭蹭地往上冒,“这混蛋这么对你,你还要对他心软,就这么简单地放过他吗?”
周黎经过这一遭来来回回的折腾和折磨,此时脾气也上来了,看着易眠青恨声道:“易眠青,你就别假惺惺了!你以为你现在说一句放过我,我就会原谅你,对你既往不咎吗?我告诉你,你做梦!”
周黎话音刚落,便遭了易眠青狠狠的一个巴掌,直把他打得偏过头去。易眠青盯着自己的手掌,声音森冷,“周黎,你还在做什么白日梦,本小姐当初说要同你一刀两断,便是真的一刀两断,绝不留恋!”
说着,她淡淡地瞧了一眼狼狈的周黎,“你以为我叫我爹停手是因为心疼你吗?不,我只是怕脏了我爹的手!毕竟,我一个人同你有关系便够恶心人了!”
周黎闻言,抹掉了自己嘴角的血迹,眼神凶狠地看着她,“你还敢嫌我恶心?我告诉你,你迟早要为今天这句话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