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琴南想不清楚,便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跟着程璟回了府。她没有猜错,这冷雨,果然是淅淅沥沥地下了一天。到了晚间,这雨也没有停下来的趋势,而子时,也很快便要到了。程璟看了一眼院中浅浅的水坑,微微皱眉,然后看向李琴南,“今夜你便好生地呆在府上,哪都不要去。”
李琴南等得昏昏欲睡,却等来了这么一句,自是不满,忍不住开口,“凭什么?这消息还是我从徐小姐那拿到的呢,为什么临了临了,我不能去?”
苏先生怕自家王爷的直性子惹恼了李琴南,连忙站出来解释,“王妃,你这回便听王爷的吧,这么大的雨,天又这么冷,黑灯瞎火的,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
李琴南也看向院中积攒的水洼,这么冷的天,她自然也是不愿意出去的,盖上被子在屋子里睡一觉,怎么也要比大晚上出门淋雨要好。如果徐小姐没死,她或许会心安理得地接受程璟的建议,安安分分地呆在府中。但现在,徐小姐死了,她留下的唯一线索,便是珠平渡口,她无论如何,都要去看看,看看暗处究竟存在着怎样的魑魅魍魉,值得她以死相搏。李琴南主意已定,其他人说再多也没用。她微微垂眸,然后站起来拿起自己的披风,慢慢地步将它系好,然后才看向程璟,目光平静,“王爷,我们走吧!”
苏先生还要再劝,程璟却已经抢先一步开了口。他目光沉沉,语气中也藏着难以辨别的情绪,“李琴南,你确定今夜要跟着本王出去?”
李琴南点了点头,没有说话。程璟便拾起自己的狐裘,站了起来,“那便跟着吧!”
苏先生有些急了,连忙小跑着追上自家王爷,语气中带了点埋怨,“王爷,你怎么不拦着点王妃啊?今夜这种情况,实属是不好让王妃一个女子冒险啊!”
程璟脚步没有停顿,“李琴南的性子你还不清楚?本王不让她跟着,她非得甩掉看着她的人,一个人悄悄地去!与其如此,本王还不如直接将她带去呢,至少还安全一些!”
苏先生一想,倒的确是这么个道理,但他心头仍萦绕着一股不安,总感觉今晚会出什么大事情。他神色纠结,却不能确定自己的预感准不准,咬咬牙,只最后提醒自家王爷一句,“王爷,今晚不同于往常,还请看紧王妃,别出事才好!”
程璟抬头看看暗沉的天色,慢慢地点了点头。即便苏先生不说,他也会将李琴南看紧。今夜珠平渡口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不好揣测,只带着人在渡口附近埋伏了下来,目光始终死死盯着泊船处,静待着事情的发展。冬夜的雨水打在身上极冷,饶是穿了蓑衣,李琴南的裙摆仍是湿了,湿漉漉的布料贴在小腿之上,冻得李琴南没忍住打了个哆嗦。程璟撇了她一眼,张嘴时没几分好气,“都说不要跟来了,现在知道冷了吧!”
话说得毫不客气,程璟还是将自己的蓑衣往李琴南那边挪了些。动作间,泊船处又有了动静。李琴南眼睛一直盯着,自然没有错过那几个被淋成落汤鸡的黑影。黑影们也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一上了码头,便两人一组地抱着箱子往角落里钻。李琴南看了程璟一眼,压低了声音,问他要不要动手。程璟盯着被雨水打得起了一圈又一圈波澜的江水,选择再等一会儿。他总觉得,今夜的事情不会那般简单,出现的人,也定然不会是什么无名之辈。很快,夜雨更大了起来,黑影们将箱子一个个藏好了,便站在码头上,似乎在等着谁。江面上出现了一艘小船,船舱中透着昏黄的光。等船靠岸了,便又一个人撑着伞,走到黑影们的面前。程璟心知这就是今夜他们要等的人了,便不再犹豫,同苏先生使了个眼神。苏先生自然是清楚自家王爷的意思,很快便将指令传了下去,一时之间,埋伏在各处的人手都冲了出来,将那撑着伞的人和黑影围了个严严实实。程璟也带着李琴南走到那人跟前,接着火把燃烧的光,看清了他的面目。“四王爷。”
程璟微微启唇,语气不知可否,“原来你还在扬州,本王还以为,苍山一事后,你便连夜跑了!”
四王爷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程璟,微微一愣后,脸上便又露出个莫名的笑来,“你都在这,本王自然不会跑。”
说着,他的目光又越过程璟,落到李琴南身上,“王妃也在啊!这么巧,本王刚想锦儿想得难受,你就来了!”
“告诉本王,锦儿在哪里,可好?”
李琴南直直地看向四王爷的眼睛,然后又嫌弃地移开目光,“锦儿认识你,才真是倒了大霉!如今她想清楚了,主动离开你,我还庆幸呢,怎么可能将她的下落告诉你?”
四王爷并不在意李琴南的冒犯,只是微微垂眸,将问话再次重复了一遍,这回的语气冷了下来,“锦儿在哪里?”
李琴南没理会他的问题,继续开口,“我倒是想知道,四王爷今夜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四王爷脸色不变,语气中却多了几分倨傲,“李琴南,我们做个交易吧,你告诉我锦儿的下落,本王就不跟你计较,饶你一命!”
程璟微微皱眉,目光绕过四王爷,看向他身后的黑衣人和暗处,“你做了什么?”
四王爷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程璟身上,嘴角的笑容越绽越大,“程璟,你今天可是大意了呢!你猜,那些箱子里头,藏了什么东西?”
李琴南心中猛地生出了几分警惕之意,四下张望着看向箱子的藏身之处,“不是贡银?”
四王爷没有回答,程璟便让人过去查看。没过多久,便有人一脸难色地回来了,附耳在苏先生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苏先生眼睛猛地睁大,看向程璟,“王爷,那些箱子里装的,是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