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李琴南现在能够确定,这病人不是存心想要害自己的。这一个结论,便能让李琴南松了口气,至少,心不会发凉了。李琴南这般想着,便朝着站在一旁不敢动作的暗卫使了个眼神,“还站在那干嘛,还不快帮我将这个人拉开。”
暗卫闻言才如梦初醒,伸手便要来扯开这个病人。看到暗卫的举止,李琴南又连忙开口制止这暗卫的动作,“算了,你先别动,我来。”
李琴南自己惜命得很,也不愿让别人因为自己送命,看到那暗卫一点防护都不做便要上前拉扯病人,眉心也是不由狠狠地皱起。她叹了口气,自己让那暗卫走开,然后才取了布巾包手,将那攥着自己小腿的手弄开。等自己自由了,李琴南便想要站起来离开。但却在这个时候,病人又发出了一道梦呓一般的声音。李琴南没有听清楚这病人说的是什么,却隐约察觉到点不对的地方。她也不着急走了,沉着脸离这病人近了些,想听清这病人说的是什么。病人停了一会儿,便又开始折腾了,烧得通红的面上浮现了些痛苦的神色,语气也是惶恐不安的。“军爷,我、我……我不想、想去……京城……”一句简短的话给这病人说得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李琴南认真听了许久,才慢慢地从这些混乱的字眼中提取到了关键信息。军爷,去京城……这么说,这瘟疫,还果真是其他地方带来的。而这个“军爷”,指的不会是边疆带来的病人吧?李琴南心念电转,一瞬便冒出了许多的猜测。这病人仍在说话,李琴南也继续认真听着。“军爷,你、你……你放过、过我吧,我就、就住在这……”“……我、我不想、想去祸害、害其他人……”李琴南越听下去,便越觉得心惊。从这名病人梦呓一般断断续续的话中,李琴南都能摸清楚这病人清醒之时的痛苦了。这名病人,分明早便知道这自己身染瘟疫,正尽力地恳求着这些将自己带到京城的人。他不想因为自己害死更多的人,但是免不了有人狼子野心、心狠手辣,利用他的痛苦去害人。李琴南眸色愈发阴沉了,对这场人为的瘟疫的认识也多了几分。齐晚在一旁也听得清楚,几句话的功夫,便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弄清楚了,眼神中多了几分明晃晃的厌恶。京中争权夺势、互相陷害的事他也没少见,但那到底是少数上位者的选择,跟普通百姓的关系不大。这次却是不一样了,这次的事,牵扯到了千千万万的无辜百姓。究竟是谁,会心硬到这个程度,让整个京城的百姓,为他的野心买单?齐晚沉思的功夫,李琴南也做出了决断。她看向身后的医者,一言不发地让开身,语气冷凝,“让他将药喝下去,我要让他尽快清醒。”
李琴南心里清楚,这个病人知道那么多,若是他清醒了,或许能告诉她一些不一样的东西。这样的话,找到幕后黑手或许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们也不至于一直抓瞎,处于极端被动的情况下。李琴南这般想着,语气便更加不容置疑了,“我需要他清醒,告诉我所有真相。”
李琴南身旁的医者不敢耽误,立刻便想办法将药灌了进去,然后胆战心惊地等着这个病人恢复意识。上官青莲倒是很少见到李琴南有这样杀伐果断的一面,一时之间竟觉得有几分新奇。她在膝盖在地上磕了一下,剧痛几乎是立刻便将她的思绪打断了,齐晚来搀扶她,她也一时之间站不起来。等李琴南看着病人服下药的功夫,上官青莲倒是觉得自己身上的刺痛消散了些,能够站起来了,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抓齐晚。但她视线刚微微抬起,就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上官青莲的动作猛地止住了,面色也慢慢地变得僵硬。她眨了眨眼睛,以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然后,她便猛地从地上蹦起来,来膝盖上的疼痛也忘记了,直直地躲到齐晚后头,指着一个病人惊声开口,“齐晚,我看到了,那个人一直死死地盯着李琴南!”
“他分明是清醒的!”
上官青莲这话一出,齐晚和李琴南面色都立刻变了。齐晚下意识地将上官青莲护得更严实了一些,李琴南却是双目如电,直直地看向上官青莲双手所指的方向。她清楚,上官青莲即便平日里不靠谱,却也不会在这个时刻开玩笑,对她的话也是重视得很。果然,她的目光一看过去,便捕捉到了一道来不及收回的视线和明显清明的眼神。李琴南不敢妄动,便同齐晚对视了一眼。齐晚在这个时刻却是看懂了李琴南眼神中的意思,一言不发地放开上官青莲,将她推到李琴南身边,自己走到那人面前。那人显然也是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再装模作样地假装自己是病人也没用了,便突然暴起,想靠着武力搏一条生路。他以为自己身边都是李琴南这样的医者和上官青莲这般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没有将齐晚放在眼中。却没有想到,正是他不放在眼里的齐晚,三两下便将他制服住了,直接残忍地打断了他的腿,按着他跪在李琴南面前。这人痛得眼睛中全是泪花,嘴上却依旧不肯屈服,“你们想对我做什么?你们别得意,你们一个都跑不掉,都得死!”
李琴南不知道这奸细哪来的自信和恨意,皱着眉看他,确定自己没见过他之后,才冷淡地开了口,“谁派你来的?你便是蓄意散播瘟疫之人?”
李琴南直接开门见山,奸细却是不肯配合,一句话都不愿意说了,死死闭着嘴,将冥顽不化的样子表演到了极致。李琴南也不是什么好脾气,见这人不配合,便径直让暗卫上前,让他先吃吃苦头,看他还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