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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皆为序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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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半以后。  2016年2月,春节后的某一天,杜塞尔多夫华灯初上。  三个不能算年轻,也不能算老的中国人站在那一天罗小祥和雷奥妮来到的那一家酒吧的门外,围着同一张桌子,喝着同样的啤酒。  三个人是同一年出生的同龄人。十年前,他们在三十岁那一年相识于尼罗河畔。如今,他们在四十岁这一年相聚在莱茵河边。  世界上唯一不变的是变化,十年弹指一挥间,他们在变化中成长,在成长中变化。  谢国林从昔日埃及的“背锅侠”变成了公司一个业务领域的“领头羊”,他又具备丰富的重大项目管理经验,公司把他从“黑土地”的亚太调到“喜马拉雅山”的欧洲来常驻,希望他帮公司在高端市场中竖立起“数字化交付”的业界标杆。  这两年,老谢在公司“给领头羊喂饱草”的激励导向下,获得了不错的物质回报和精神鼓励,也算是“念念不忘,终有回响”。  钱旦的工作岗位又有了变化。“斯诺登事件”之后,“伟中”在网络安全管理上面临的外部压力小了,在新业务领域的机会更多了,钱旦仍然常驻深圳,但是离开了网络安全管理部,去了承担“云计算”交付任务的部门。  只是,钱旦和他的同事们没有料到,三年之后,中国通信设备供应商的网络安全问题会被人别有用心地做文章,成为全球化逆流中的符号之一,他们将被推上风口浪尖。  路文涛终于要把十五年的海外常驻生涯告一段落,他在德国的工作已经交接得七七八八,马上就要踏上归途。  钱旦来欧洲出差,老谢从深圳出发奔赴新的常驻地,他俩约好了结伴同行。  飞机落地的当天,路文涛领着两个老友出来私聚。他要带他们去吃德国猪手,喝精酿老啤酒。路过这家酒吧的门口时,三个人临时起意,决定先学着本地人的做派,站在路边喝一杯。  路文涛问:“老旦,你看人家老谢,从中东、北非到亚太,又来欧洲,‘三出宫’了,你别窝在机关啦,什么时候再出来常驻?”

钱旦用手指搓着杯子的把手,说:“我每次来海外出差,感受到你们的氛围心里就蠢蠢欲动,想再来一线奋斗一把,纠结啊!”

路文涛说:“那就出来呗!你纠结啥?老婆不同意?”

“老婆还好,问题不大。主要是爸妈年纪大了,我又没有兄弟姐妹,总感觉离家太远了心里不踏实。你们不知道,我老妈现在活动圈子小了,喜欢坐在家里胡思乱想。她没事老看‘微信’步数,要发现我一天没走几步吧,就担心我‘是不是病了?’;我春节前出差,一大早去香港赶飞机,她又担心得不得了,‘怎么早上五点钟就走了那么多步?是不是家里出事了?’。我要天天在海外跑,不知道她会焦虑成什么样子?可怜天下父母心!咋办?”

谢国林说:“是,我们到这个年纪,基本上都是家里老人、小孩的问题,没有以前那么潇洒啦!”

钱旦说:“你潇洒依旧啊!中东、非洲、亚太、欧洲,走遍万水千山,我羡慕嫉妒恨!”

老谢的笑容永远憨厚:“你俩都是一个女儿,招商银行,我是两个儿子,建设银行,压力大,没办法啊!老板最喜欢生二胎的了,多养一个娃,能老老实实多奋斗几年。”

路文涛说:“我也是老人、小孩的问题。前年回天津,突然觉得这些年陪父母太少,回来就跟老孙申请调回去,当时走不开,没走成。今年公司把研发的主管往市场一线赶,出来找位子的干部多,客户部的业务最近又比较平顺,我正好有机会调回去。”

钱旦说:“你是2001年外派中东北非常驻的吧?十五年了,完全符合公司导向。回去以后干什么岗位?定了吗?”

“研发的任志刚过来接替我,我回去负责一个产品,我俩换个屁股继续撕!”

公司忌讳干部沉淀在机关,即使是在家里负责产品的主管,要想将来有更好的发展通道,也需要去市场一线轮岗,领导们真的安排了任志刚和路文涛的对调。  老谢问:“你老婆和女儿早回国了吧?”

路文涛说:“是啊,雨霏去年回去上小学。我老婆现在在国内上班也忙,主要是她爸妈在带娃,我回去虽然顾不上太多,但家里多个人总好些吧!”

“你老婆一回去就上班了?”

“她在这边的时候不是去了一家台湾公司打工吗?她们公司老板挺欣赏她的,说正好大陆分公司有个合适的职位,劝她回国之后继续在公司干,神奇吧?我老婆跟着我做了几年家庭主妇,丢了自己的很多东西,这次我支持她继续干。”

三个人举杯碰了一下,喝完杯中酒,路文涛结完账,他们去了那家门楣上有一头猪的雕像的餐厅。  他们边吃、边喝、边继续聊。  钱旦此次出差的任务和“莱茵电信”的“一朵云”相关,他问:“项目组说‘莱茵电信’的‘公有云’业务发展得不错,今年计划扩容了,你走了,客户高层的支持没问题吧?”

路文涛自信地说:“没问题,现在技术上有杰瑞把关,客户关系上有巴拉克负责,他们工作做得很扎实的。我们的‘云’是去年年中商用的,‘莱茵电信’下半年就抢了‘惠逊’的两个客户,今年上半年三大车厂中有一家会把他们的业务往我们的‘云’上迁移,卡恩、诺伊尔他们对我们的系统和技术支持很满意。”

“我听说‘惠逊’那边主要是一个以前我们公司的人在折腾?”

“罗小祥嘛!以前老孙其实挺喜欢他的,他在公司发展算很快的了,但还是觉得公司对不起他,走了。他要不走,我前年就能回国了。听说他在‘惠逊’那边干活还是很拼命的,但我们肯定不能给他机会!你知道我有时候觉得他像谁吗?”

“谁?”

“我觉得他的调调和以前在埃及的时候你那个好朋友曾子健有点儿像,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有人突然提到曾子健,钱旦没有吭声。  老谢却问:“曾子健好像回国了吧?”

钱旦回答:“他回国几年了。”

路文涛说:“听说他那个时候是出卖公司商业秘密给竞争对手吧?回国了公司没报警抓他?”

钱旦说:“做得很小心,公司没有证据。他现在做生意欠了一屁股债,想抓他的债主多了,整个人失踪了,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是吗?他不是挺牛的样子吗?”

“他当年留在埃及搞旅游公司,碰到动乱,后来回国卖酒什么的,又来了‘八项规定’,总之就是折腾了不少事情,折腾来、折腾去,各种万万没有想到,没折腾出个名堂。”

“这么倒霉?”

钱旦说:“我觉得不全是运气的问题,他是把在‘伟中’的时候支撑他成功的平台的能力也当作了自己个人的能力,自我认知出了偏差吧?我就说一点,风险管理,当年在公司的时候他在前面签一个烂合同,有老谢在后面擦屁股,有公司平台和队友的能力在帮他兜底,出去了之后,可以料不到埃及社会的变化,料不到国内‘八项规定’的出台,料不到各种稀奇古怪的意外,但是不能对自身扛风险的能力没有认知吧?”

吃完饭,路文涛领着两个老友路过老城的集市广场,快要走到约翰威廉二世的青铜雕像的时候,对面走过来两个人,定睛一看,却是手牵着手散步的杰瑞和吴锦华。  杰瑞看到走近的路文涛,下意识地松开了她的手,吴锦华却顺势把手挽在了他胳膊里。  几个人在雕像下相遇、驻足。  路文涛笑杰瑞:“你俩不是都结婚了吗?你怎么还鬼鬼祟祟的?人家锦华都比你大气!”

杰瑞红了脸,说:“以前我们不是在同一个部门吗?低调惯了。”

杰瑞和吴锦华在春节的时候回国结了个婚,数起日子来仍是在蜜月中。  杰瑞的人事关系已经调去了地区部,但仍然常驻在德国,这段时间仍然在“莱茵电信”的项目中支持。  吴锦华岔开了话题:“老路,你还记得巴黎那个德约卡夫吗?”

“转移话题啦?我当然记得,那个研究散热的法国教授,你怎么突然提到他?”

“他不是一直在做我们的顾问吗?今天给我发了一个邮件,说他不想做我们的顾问了,已经谈好加入公司的巴黎研究所,做我们的正式员工!”

“好啊!公司的品牌越来越强,上船的‘大拿’越来越多了。”

路文涛掏出手机:“锦华,帮我们三个老男人合个影吧!”

他和谢国林、钱旦并肩靠在了雕像下的围栏上。  吴锦华把手机的镜头对准他们,指挥到:“1、2、3,加薪!”

三个人一齐喊到“加薪”,笑得灿烂。  老谢乐呵呵地说:“我又没有与时俱进,我还只知道喊‘茄子’、‘Cheese’,你们都知道喊‘加薪’了。”

路文涛接过手机,看了看照片:“不错!不错!”

他举起手机,对着雕像,多拍了一张。  他们挥手告别,路文涛和他的老兄弟们向左,小两口向右,这一刻殊途,终归是同道。  夜深,人静。  杰瑞和吴锦华的住处,灯光暗淡,餐厅的餐桌上对着两台合上的笔记本电脑,只有电源指示灯放着绿光,卧室里只开着床头的小灯,两个人早早上了床,他们约好今天不加班,任务只是“浪漫”。  谢国林坐在酒店的写字桌前,左手边放着手机,右手拿一支笔,在桌面的白纸上画,他在研究读初中的大儿子用“微信”发过来的数学题。  钱旦半躺在酒店的床上,他把一条部门的招聘广告转发在“朋友圈”里。公司前年拿下了“莱茵电信”的“一朵云”合同,去年按照同样的套路获得了与法国一家运营商的合作机会,当下又正在和西班牙人谈判。部门缺人,正急着招兵买马。  路文涛坐在马桶上刷手机,他发了一条“朋友圈”。这一次贴了两张照片,一张仍然是清冷夜色中的青铜骑士雕像,另一张是同事们送给他的告别纪念册的扉页,吴锦华在那上面抄了一位曾经住在杜塞尔多夫老城里的诗人,海涅的几句诗:  一个古老的故事  它叫我没法遗忘  空气清冷,暮色苍茫  莱茵河静静流淌  映着傍晚的余晖  岩石在熠熠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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