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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 > 云端之上,无法触及的彼岸 > 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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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爱过的每一个人,都会是我们生命中的一部分,他们对我们来说,永远都是特殊的,与众不同的。  所以不必惊慌失措,因为我们注定无法忘却对方。  她对我的到来有点感到诧异,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同样露出微笑。  “我们都不喜欢迟到,不是吗?”

她的笑容还是和以前一样的好看,她对我的态度也很亲切,仿佛是在过去。  但在这之外,或者说在我们各自的内心之中,已经多出了一些别的东西。  这使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再也不可能会像曾经那样亲密无间了。  “你要吃什么?”

她指尖在桌面的感应区划过,电子菜单瞬间浮现,感应区也浮现出了几个蓝色的波纹。  我没有点菜,指尖在蓝色的波纹间悄然划过,最后只点下了一杯摩卡咖啡。  她抿了抿嘴唇,微微点头,双手放在桌面上交叉。  “我重新准备了一份新的文件,你看看有没有什么纰漏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就用这一份吧。”

我从公文包里取出协议书,这上面的各种条件与财产分割已经写的一清二楚。  她比较需要或者对她作用来说比较大的资产都划分给了她,这应该是一份“优厚”的协议书,对她来说。  至于我,很多东西对我来说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钱很重要,它是存在的基础。  但当你已经能够满足生存条件,不需要在为生计而担忧的时候,你就应该明白,生活之中比金钱更有意义,更值得珍视的事物,要多得多。  如果你还没有找到,那就努力去找吧。  随着我拿出协议书,她的动作突然僵住,表情上甚至有了些许的难以置信和错愕。  这似乎是她完全意想不到的展开。  “ok……”她仿佛是在自我说服一般地不断微微点头,同时将我放在桌面的文件拿了过去。  我看出来了,她的内心并不平静,一点也不似她在电话里表现的那样平静。  她总是喜欢在自己感到惊讶与诧异时,通过不断地不自觉点头来说服自己,仿佛是在告诉自己,这就是现状。  尽管它也许不是你想看到的,也许它出乎了你的预料。  但它偏偏就是发生在了你的面前。  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试着尽快去接受它,然后做出回应。  她的目光游离,视线在协议上不断地扫动,然而还没有十秒,她就仿佛是泄气了的气球一般,将协议随手拍在了一旁桌面上。  “抱歉,我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她低着头,为自己刚才的行为而道歉。  我摇着头,“不,安德莉雅,那不重要。”

我起身关切地走到她面前,“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她摆摆手,在深呼吸后咬了咬嘴唇,扭头把目光看向我。  “查尔斯,我想,我们其实……也许没有必要这么着急。”

“安德莉雅,你是说?”

“也许我们都该再冷静冷静,不是吗?我们可以拥有更多的时间去考虑,毕竟我们都曾……”她一边说着一边在试图组织语言。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刚刚脱口而出的话给打断了。  “我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莉雅。”

我重新坐了下来,不同的是,我这次是坐在了安德莉雅的旁边,而不是对面。  她摇着头,眼神中流露出难以置信的色彩,就像是在为我刚刚的发言而感到不可思议。  仿佛是为了证实一般,她向我发出了疑问,“查尔斯?你说,你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吗?”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看着我的眼神已经不似刚见面时的那样冷静,沉稳,坚强了。  这一刻,我仿佛再次在她的身上看到了曾经的影子。  其实她并没有变,在她的内心之中一直都是那个敏感,脆弱,渴望爱与宠溺的可爱女孩。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她在自己的周围堆砌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高墙,那些高墙保护了她,却也将她封锁在了其中,让她再也难以让别人窥探到自己真正的内心深处。  同时也将他人隔离在外,  然而,已经发生的不会改变,已经过去的不会重来。  尽管此刻我们都依然还在爱着对方,依然愿意去为了对方着想,去为了对方而放弃,去为了对方而付出。  却偏偏,我们再也无法做到像过去那样去对待,去看待,去呼唤对方了。  难以相信,难过,柔弱……还有一丝丝愤怒与生气,迎着她那复杂的眼神,我缓缓开口。  “安德莉雅,这不也是你一直以来想要得到的吗?我也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我们曾经都深爱着对方,当然了,即便是现在,安德莉雅,我也依然在爱着你。  只不过无论我们是否愿意,时间与生活都在让我们不断地改变。  我们逐渐变得让对方感到陌生与厌倦,让我们的世界开始出现裂缝……  我们之间的裂缝已经很大了,安德莉雅,我依然还爱着你,亲爱的,我依然愿意为了你放弃我所有的一切。  你永远都会是我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但此刻,我们的生命已经走向了不同的方向。  我们无从选择,唯一能做的,就是沿着自己选择的方向继续前进下去。”

————  淡淡的雾气在安德莉雅的眼眸之下开始弥漫,但她也早已不是那个天真烂漫的少女了。  多年以来的生活与经历让她学会了很多,也变了很多。  她逐渐整理好了内心的思绪,甩了甩自己的金色短发,指尖划过耳畔的头发,轻轻搅动着眼前的咖啡。  “查尔斯,你变了。”

“是人都是会变的,只不过有时是变好,有时是变坏。”

“你变的比以前更加体谅别人,也比以前更加温柔了,不再像过往那样自私。”

然而可笑的,当查尔斯改变了自己,变得更好了,变成了那个安德莉雅满意的人后……却也是他与安德莉雅真正分离的时刻。  可人们总是这样,与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时,总是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对方。而当我们明白过来自己曾经的错误,开始改变自己,让自己变得更好后,我们已经失去了自己曾经最爱的人。  “你也变的比以前沉稳多了,理性而稳重。”

查尔斯看着眼前的安德莉雅,笑了出来。  只不过,这笑容之下夹杂着一丝丝的苦涩,看着她,脑海里总是会不时的闪回过往的画面。  曾经的两人都深深地伤害过对方,而现在,他们都已经得到了改变。  却偏偏,要开始真正的别离。  他们成为了更好的他们,却再也无法弥补自己曾经的错误。  可人生就是这样,你很难每一次都在正确的时间做正确的事。  我们总会有遗憾。  你唯一能做的,就是改变自己对待遗憾的态度。  有时候,你觉得遗憾是痛苦的,但也许过了很久很久,当你回首往事时,就会觉得哪怕遗憾其实也是美好的,那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你的现在,是所有的美好与遗憾所造就的。  如果你一直把过去的遗憾视为痛苦的来源,那么你永远都无法真正地释怀,你将会被回去的遗憾牢牢的困在原地,无法逃离。  “所以,你有开始一段新的感情吗?”

她突然问出了这么一个问题,她目光炯炯,眼神熠熠,凝视着查尔斯。  “嗯。”

查尔斯想起了希尔德,嘴角不由地露出了柔和的曲线,微微点头。  听到查尔斯的回答,安德莉雅眼睛微微睁大,她有猜想过这个答案。  但当这个答案真正从查尔斯的口中说出的时候,她的内心还是不可避免地发出激荡。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冷静,无所谓,正常,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呃……”查尔斯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出了自己对于希尔德的理解。  “她叫希尔德,她热情而温柔,无论我做什么,她都能够给予我理解与支持,在我陷入困境的时候对我伸出援手。当然,她不止是这样,她还有活泼可爱的一面,她对什么都抱有强烈的好奇心与热情。  除了这些之外,她还有一些小小的恶趣味,但在我看来那反而是她身上美好一面,人性的体现。”

随着查尔斯不断吐露的言语,安德莉雅的神色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尽管她努力地维持住自己的表现,但人的情绪不止会表现在表情与眼神上。  情绪还会通过声音与空气来传递。  “你总是想让我成为一个乐观而开朗,对生活充满热情的人……而这就是我们离婚的理由。查尔斯……”安德莉雅略带冷意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查尔斯的思绪。  “查尔斯,我讨厌的从来都不是你的写作事业,即便它根本赚不到多少钱。我讨厌的是你那自私的内心,你总觉得我不支持你,我不关心你,但那只是因为你太自私了。  你总是想让我成为你想要我成为的人,你总是自私地沉浸在自己的写作事业与自我怜悯与中,你总是不管不顾身边人的内心。  查尔斯,真正让我们离婚的原因,是你的自私。”

安德莉雅的话语让查尔斯陷入了沉默,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半晌,安德莉雅再次开口,她的眼神之中充满着倔强。  “抱歉,我说的有些过火了。”

查尔斯微微叹了口气,那久违的疲倦再一次从他的内心钻了出来。  “也许你说的是对的,安德莉雅。”

曾经,他与安德莉雅争吵时,这种感觉总会出现。  但不同的是,他已经不想要再争吵了,那没有丝毫的意义。  一切都已经过去了,现在的一切也都会沦为过去。  没有什么是不能放下的。  有时候,理解他人,宽容他人,也是宽容自己,宽待自己。  “听起来希尔德是个好女孩,如果你们结婚的时候愿意邀请我,我会到场的,我衷心地祝愿你们幸福。”

安德莉雅的话语勾起了一个查尔斯的内心一直在逃避的问题。  “她确实是一个好女孩,但她不止是一个女孩。”

“你什么意思?查尔斯?”

“希尔德她……诞生于云端系统。”

查尔斯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安德莉雅这样的表情了,震惊,不可思议,难以理解,同时眼神之中还夹杂着难过与懊悔。  “难道你已经连人类的情感都无法应对了吗?查尔斯?”

安德莉雅的话语刺痛了查尔斯,即便是查尔斯自己,也不知道。  自己到底是因为安德莉雅的冒犯而生气,还是说在自己内心的真正深处,也对自己抱有这样的想法呢?如今想法被戳穿,所以感到愤怒?  “希尔德她拥有自己的情感!”

“你要告诉我,数字与字母也能诞生情感吗?查尔斯,那只不过是程序下的巡回路径反馈而已……”  她的神情之中,充斥着怜悯。  “你怎么知道!”

查尔斯的声音中充斥着难以隐藏的怒意,他的声音惹来了周围人的旁观。  整个咖啡厅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站起身,双手锤在桌面上的查尔斯身上。  受伤的野兽仿佛来到了暮年,收起了自己所有的爪牙与愤怒,只有悲伤的浪潮一阵又一阵地袭来,侵袭感染着他的内心,占据每一分土地。  他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什么也没有说。  ————  “查尔斯?你怎么了?”

希尔德的声音将查尔斯从发呆之中唤醒,他最近总是这样,希尔德的声音明显有些担心。  查尔斯则无所谓地表示,“啊,没事,没什么,我很好。”

“哦……”希尔德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真的……?”

“真的,希尔德,你为什么会这样想呢?”

“哦,不,我是觉得……查尔斯,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似乎有些拉远了。你已经不像最开始时的那般炽热了,我们之间,好像失去了些什么……但我无法解析……查尔斯……是我变了吗?”

希尔德的话语每一句都深深落进了查尔斯的心坎,他要怎么说?他要说这是每一对情侣都会面对的情况?可后面呢?难道每一对情侣最后都会面临的争吵与分手的困境,他也要继续吗?  还是说,他要告诉希尔德,这是正常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都会对自己所爱的人感到陌生与疏远?  不……这都不是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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