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散去，戏班又新上了一轮的新戏，可谁都念念不忘季家这位孙媳的表演。江楚屁颠屁颠地跑去后台，唐书颜已经摘掉了她的发誓，正在卸妆，这身长袍还未脱掉，江楚已经蹦到了她的面前了，拉着她起身：“嫂子，你这真是深藏不漏，高深莫测，让人不得不对你刮目相看啊，小女子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江楚还学着唱戏的样子作揖着。引得唐书颜一笑道：“楚楚，你这般架势也是要去表演一番，要不，我替你化个妆，你也唱上一场，让老爷子乐呵一下。”

“哼，臭嫂子，我真是真心夸你呢，你倒是好，让我这公鸭嗓一上场，估计人都跑光了不说，可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江楚眯着笑感叹了一声。唐书颜掩面笑着，她脸上的妆容都已经卸地七七八八了，即便是素颜穿着这一身衣袍，也像是从画中来，又到戏中去。“怪不得表哥会和嫂子结婚，而不是另外一位唐小姐，还记得表哥一年前还和我说，他喜欢的女孩子就和外公一样，一扯着嗓子就能唱上一曲，我还想要让他带给我看看呢，后来表哥出事了，就耽搁了，没有想到就是嫂子啊，实则是惊为天人啊！”

江楚按着唐书颜的肩膀，望着铜镜里的她们两个。唐书颜手里的梳子不自觉地从从里掉落下去，“楚楚，你再说一次……”唐书颜立刻转过身去，拉住了江楚的手。江楚的手被握的很紧，紧到江楚都感觉到疼了，感觉看得到唐书颜的手指泛白，甚至在颤抖，江楚一下子慌了，忙问道：“嫂子，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

“楚楚，你告诉我，你哥他出过什么事情？他以前告诉过你什么？”

唐书颜双眼红彤彤地望着江楚给她的答案。江楚捂住了嘴，难不成表哥喜欢的不是嫂子吗？“我表哥……是这样的，大概去年过年吃年夜饭的时候，我看表哥发微信勤快，像他这样的人，可是从来不玩微信的好吗，然后在我逼问下，他说他有个很喜欢的女孩子，也和外公一样会唱昆曲，但是半年前表哥因为去美国的班机遇到强烈气流，飞机失事，差点丢了性命，后来他醒来之后，好像忘记了很多事情，我旁敲侧击过，都没有再听他提起那个女孩子了，而且连性情都变了。”

江楚小声嘀咕着。唐书颜闭了闭眼眸，泪水从眼眶里旋转了一番，然后滴落下来，一阵冰凉，一阵温热，冰凉的是他曾经遇到过这样大的事情，她竟然什么都不知道，温热的是他一直都没有变过。“嫂子，你别哭啊，我是不是说错啦，表哥现在和你结婚了，我不该提起他的过去了，而且半年前的飞机失事季家为了不让博远内部动荡，就没有对外宣称，所以谁都不敢提，瞧我这大嘴巴，怎么说出来了呢！”

江楚看到梨花带雨的唐书颜，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处理了。唐书颜忽然抱住了江楚，她的身体微微发颤，嘴角哭泣着扯着：“楚楚，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她困惑了大半年的疑虑终于在这一刻消除了，她抿嘴笑了，笑得释然，季憬沉从未辜负过和她的约定，他确实飞过去想要和她完成仪式，是上天给他了考验，她该要庆幸，没有让他受到更多的伤害，而只是失去了他们之间的回忆。江楚也茫然，这嫂子一会儿哭，一会儿还要谢谢她，她倒是搞不明白了。江楚扶着唐书颜的手臂，拿过纸巾擦了擦唐书颜的泪水道：“嫂子，你可别哭了，一会儿我哥看到了，定是以为我欺负你了，不管我哥以前喜欢谁，反正和嫂子结婚了，以后就是和嫂子一辈子啦，告诉你一个小秘密，这季家有规矩，这辈子只能娶一个女人为妻，要不然会被赶出季家的哦！”

唐书颜被江楚惹地笑了，清浅着对她说：“我会和你表哥好好生活的，因为……”因为我从前爱他，现在爱他，以后会更加爱他。“因为你们结婚了么，而且这次度假回来，我发现表哥眼里都是爱情的味道，嫂子，你来了季家，感觉什么都会重新变了味道。”

江楚是打心里喜欢这个嫂子，会和她开玩笑，会和她闹，但是和她在一起就很安心。是，因为他们结婚了，她相亲对象是他，她嫁给他了，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唐书颜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将眼角的泪水擦拭掉，说：“楚楚，我还要洗下脸，你先去看戏，我好了就过去。”

“行，那你可不能偷偷哭了啊！”

江楚指着她道。唐书颜点头，她不哭了，她该要高兴才是。季憬沉见江楚回到了席间，却不见唐书颜的身影，他看了一眼江楚，江楚立马回答道：“嫂子在卸妆呢，表哥，你看看她去。”

季憬沉到底也是沉不住气了，欣长的身影站了起来，这台上还在继续唱着《牡丹亭》可杜丽娘换了人，到底他是没有兴致。往后台寻了过去，季憬沉就站在门边上，看看着铜镜里的人，已经卸了妆，脸上还留有湿润的水汽，她正在擦，她现在的头发不长，可是一撩拨头发的啥那，季憬沉觉得如若那是一头乌黑的长发，该是多好的风情。也会对女孩子留有这样的幻想，他倒是也嘲笑这样的自己。唐书颜站起身来，伸手解开了戏袍，正欲脱下来，却被冷声呵斥住了，道：“这里人来人往的，你倒是也不在意，就在这里脱了？”

唐书颜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季憬沉，不知道为何，刚刚平静的情绪，在看到他那一刻，又激动了起来，她想都没有想，飞奔到了他的身旁，紧紧抱住了他的胸膛。季憬沉被她这样突来的动作，给迟疑了，双手依旧插在了西装口袋之中，他发愣了，唐书颜的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季憬沉……”软软的声音像是直接透过了胸膛传递到了心脏里。他无语，但手却从口袋里伸了出来，但并未去回抱着她。唐书颜糯糯呢喃着：“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差点害你出事，对不起，我以为你不要我了，对不起你一直都在原地，而我却曾经那么恨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