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放松放松啊……”阿宽的声音虽然很是虚弱,但听上去却也有了几分生气。但在他的话刚说完的瞬间,枪声骤然响起,在易白渐渐染上眉眼的笑意中。蔚然来不及关上门,子弹擦过易白的耳朵,有发丝侧过子弹隐隐有一股子被焚烧的味道,眼中刚刚染上的笑意还没有消失,凝结在眼底。耳边是蔚然歇斯底里的吼声,易白只觉得眼前昏黑,好似一瞬间就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光明。阿宽轻松的表情还倒映在眼中,耳边还回荡着他说要回去好好放松的话。看着骤然涣散的瞳孔,易白眼前一黑,脚步踉跄向前一摔,头一下子就砸到了车门上,但易白好似没有察觉到痛意。“阿宽?阿宽!听着我说的,不要闭眼,千万不要闭眼知道吗,苏芮还在家里等着你,我还等着你回去和我一起查案子,听着我的话,绝对绝对不要闭眼。”
易白一把掀开了老三,攥紧了阿宽的手说道。捏的阿宽的指尖泛白,易白却不打算放开。蔚然已经将那门口的男人给一枪打死了,但还是慢了一步,让男人趁机偷袭。阿宽嘴角源源不断的鲜血流出来,面上本就没有血色,此刻更是苍白的好似一碰就会破碎一般。“师……父……抱歉……你……”阿宽拉着易白的手,努力扬起笑容。易白拼命摇头,紧紧抱着阿宽道:“不要道歉,不要你道歉。听着我的话,不要闭眼睛,闭上眼睛就看不到明天的黎明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啊,你要成为最优秀的警察,要超过我的。所以千万不要闭眼睛。”
易白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这种时候她该是落泪的,痛苦的想要落泪的,但此刻眼睛疼的厉害,好似平时洗脸时,洗面奶渗进了眼睛里一般,刺的眼睛睁不开的疼,但却干涩的流不出一滴泪。若是能流出眼泪,或许她心里不会有那么疼痛,但眼睛却干涸的好似不会流泪一般。原来,一个人到真正绝望痛苦的时候,是真的不会流泪的。就如此刻的她一样,她能清清楚楚的看清阿宽的每一个表情,这足以让她在往后的一生回忆起来眼睛都会疼痛不已。昏黑的好似再也看不到明天的黎明。蔚然已经快速上车,不要命的将车速开到最快,回到市区里面需要六七个小时,但阿宽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了,一分一秒都等不了,只有找到最近的人家,做紧急措施了。易白摁住了阿宽的胸口,不让鲜血流出来,但血好似流不尽一般,浸湿了她的手。“师父……你、你替我……和苏芮说……希望她……不要……忘记我……下辈子……我一定、一定要早早……遇到她……”阿宽攥紧 了易白的衣袖,瞳孔涣散失焦,但说这话好似用尽了他此生最大的力气一般。“我不会和她说的,这些话该是你自己和他说啊,不要闭眼睛,拜托了不要闭眼睛。阿宽不要闭眼睛,好好看着我,你以前不是说我没有任何感情吗,你看!我这么痛苦,这么痛苦,所以……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我已经……我已经失去过亲人了……”易白从来没有哪一次比现在这么迫切的想要流泪。是谁说坚强的人不需要眼泪的,若是如此,那么她不想要坚强了,心脏好似被挖空的痛着,这些年来,除了和娆苒相依为命,只有阿宽和陆微微一直陪着她。她是个习惯寂寞的人,但在有这样一群吵吵闹闹的人闯入她的生命中,她虽然抗拒过,拒绝过,但在无果之后,她渐渐习惯,也变得不舍和珍惜。没有哪个人会在习惯热闹后,愿意回到孤独中,终日与寂寞为伍的。不管是坐在旁边的老三还是开车的蔚然,在听到易白的话后,心中都是不可抑止的心疼。大多数人都是一样的,初见易白的时候,都觉得她是个对任何事情都不上心,更不会轻易去在乎的人,这样的人很冷血,也很孤僻。但此刻易白的话,却是深深触动人心,他们不明白莫言宽对易白有多重要,但此刻却明白,这样一个总是表现的冷漠孤僻的人,只不过是因为太害怕寂寞了。这样寂寞的人,心中都有一座孤城。阿宽听着易白的话,却是释然一笑道:“师父……你看……跟你在一起……这么多年……你也、也只有现在……才是最坦诚的时候啊……”“蔚然开快一点!”
易白紧紧抱着阿宽,声音嘶哑的透着浓浓的黑暗。“少夫人,我们的人在来的路上了,早前就已经开了飞机过来,很快我们就能遇上了。”
蔚然看着前方的路况很是严肃的说道。“师父……不要难过……这些年真的。真的、真的谢谢……你了……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还是临海那个被养废的纨绔……”“以后……带上我的信仰……坚定的、勇敢的……不要回头的……走下去。”
阿宽看着易白,努力的扬起笑容说道。说罢,原本攥紧了易白衣服的手臂却缓缓下滑。瞳孔骤然放大,易白小声呜咽,好似困兽最后的悲鸣,攥紧了阿宽的手不放开。“拜托了……不要闭眼啊……”喉咙一阵腥甜涌上来。而正在赶回B市的傅子琰,眼睛忽然一花,心脏骤然一痛,有些不适的皱了皱眉,机身一歪,星引被吓的差点跳起来,刚想说傅子琰几句,却发现傅子琰现在的情况有些不佳。“怎么了?”
星引有些紧张的问道。傅子琰摇了摇头道:“我没事。”
听傅子琰这么说,星引这才放心了很多。“但……但易白那里……易白……”话没有说完,傅子琰眼神阴戾的看着前方,若是易白有什么意外,他一定会将慕爵千刀万剐!心中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这么无力,每一次易白那边有事情的时候,他总是不在易白身边,每一次都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