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被看戏不嫌事儿大的李慧珍偷偷叫人给锁上了，这几天都睡在值班室里。昨晚闲着没事，就顺路去店里说买手机送个人，对方是女的。然后店主就给了这个，还是满脸堆笑，千般殷勤的给手机套上壳，说什么“闷闷打”，女孩子最喜欢这个了。这折耳兔叫“闷闷打”？长的不怎么样，名字也是怪。“对了，凌首长你今天怎么在家？”
凌烨君夹菜的动作几不可见的一顿，才答：“休息两天。”
事实是早上回部队，看到校练场入门口站着那一脸倔劲儿的女兵。听说身子还没过，昨天战友怎么连累受罚的，她昨晚一个人偷偷起床，一样不少的都来了个遍。半夜护士发现不见了人，才集合了人找到跑到上已经虚脱的姜宝，接回军医院挂盐水。结果一大早又来蹲守。对于姜宝冒充她哥姜保鞘入伍，进特种部队还满混过关半个月之久的事。不等他处理，上头就已经下了指示，让她办理退伍。姜宝也算是佼佼者，在以前的部队两年没被发现，入选特种兵，到了凌烨君手下。体能训练强度要比以往高出三四倍，对精神也是种很大的考验，身为女生这才吃撑不下去露出端倪。解决方案还算仁慈，但问题姜宝完全不配合。他得到消息去医院的时候，她还在病床上挂盐水。见他来了立刻拔针下床，明明单薄却一股铮铮铁骨的模样，穿着病号服赤着脚站地上，朝他行了个了标准军礼。凌烨君虽然气自己被隐瞒，却也无法逼一个热爱部队到这个地步的人离开，传达了上头的意思，不管对方道歉求情，直接走人。这两天政委要派人来调查这事，他干脆回来，眼不见为净，免得看到又生出其他情绪，忍不住掺一脚。路小雪解决掉碗里的粥，将碗往前一推，“我待会儿要去见凌伯母和伯父，既然你休息，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
又会念结婚的事，他凉凉看她，“你去什么事？”
“当然是找到了好办法啦。”
路小雪朝他眨眼，狡黠一笑，“既然伯母喜欢我，而我爸苏涣又只是想和你们凌家攀上点关系，难道除了咱们联姻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比如。”
“我当你妈的干妹妹！”
路小雪拍桌起身，眼睛亮亮的。凌烨君微扬着下颔看睨她，危险的眯起眼，“嘴巴干净点。”
额，卡壳，太激动一不小心说错了，路小雪顿时尴尬了好几分，灰不溜秋的摸摸鼻坐回位置，“我的意思是，是……认伯母当干妈，我当你的干妹妹。”
凌烨君食指轻轻的点着桌面，没说话。路小雪摸不准他此时的意思，又小心的补充：“根据我的观察，苏涣那个人有点施虐倾向。要是凌家不要我，首先你们凌家始乱终弃，传出去名声不会好。其次，我对于苏涣没用了，难保不会成为出气筒。”
说着，她瞅瞅他，继续：“这样两败俱伤的结果谁也不愿意看到，既然能够达到互惠互利，何乐而不为呢，你说是不是凌首长？”
凌烨君拿起盛着半小碗燕窝粥的瓷碗，有些玩味儿的重复，“互惠互利？”
“对啊！”
路小雪见他听进去了，顿时来了劲儿，眼角眉梢都带着极具感染力的得意，“我的好处不用说，咱们来算算你的。凌伯母是喜欢我才想让我嫁给你，因为你常年不在家，我嫁过来就可以多陪陪她。而换个角度想，就算我不嫁给你，当她的干女儿，照样也可以来陪她啊~到时候，你尽管忙部队的事，不要有后顾之忧，我会照顾好二老的。”
凌烨君听她一本正经的分析，指尖缓缓转着碗，抬头风轻云淡的睨她一眼，“你确定我妈让你嫁给我，不是为了凌家开枝散叶，而是孤独了想让你陪陪她？”
路小雪：“……”日，她能说过认妈的念头来的太快，根本没有想过这一茬吗？凌烨君看着她涨红着脸，才放下碗，不紧不慢的说了句：“不过我不是唯利是图的商人，偶尔吃点亏、被利用，就当扶贫，你要试就试试吧。”
“那真是……谢、谢、你了。”
路小雪从牙缝里挤出这话，然后抽了张纸擦擦嘴，拿起手机，走人！不管怎样，开枝散叶是凌烨君说的，也许李慧珍偏偏就不是这样想的呢？儿子是面瘫，忙着部队的事，丈夫是面瘫，身体还不怎么好。她都寂寞都自己去种花了，怎么没有少人聊天的可能！路小雪走尽小道，右转望去，主宅近在眼前。只见李慧珍坐在宅院门口，穿着身银灰色旗袍，身后打着一把巨大的浅色遮阳扇，面前放着画架，她拿着画笔，时而抬头，时而垂眸静静描绘。凌家占地面积虽大，贵在处处雅致，风景如画。不用相机拍，而是选择画下来，足够看出李慧珍的生活和其他成日聊天攀比的贵妇差别在哪里了。路小雪放轻脚步声，走进了两步，才发现伞的庇阴下，穿着银色绸缎长褂的凌父也坐在一旁椅子上，以襟危坐的姿势拿着报纸看。他边上则是个小茶几，茶香缭绕。仿佛靠近，会打破什么不能打扰的境界，路小雪有点迟疑，脚尖一转，想先离开了。可就在她转身那一瞬，却听到凌父那边悠悠叹口气，传来不高不低的一声感叹——“唉，老路这身板也不行了。”
老路？她脚一顿。“昨天他女儿葬礼上就看出来了，感觉老了十多岁。”
李慧珍垂下手，有点不是滋味，“中年丧妻、老来丧女，好人怎么总受磨难。”
凌天详也摇摇头，脸依旧那么瘫着，没有表情，而长了眼纹的眸垂敛着，却终于有了那么点难过的弧度。报纸上说，路上善昨晚送女儿下葬，情绪过于激动，病倒进院。李慧珍再提笔，有些感慨：“听说她女儿是医疗事故，不过又说是他闺女结婚的时候碰过酒，导致身体极具恶化，手术时才产生棘手突发状况。医院赔了一百万，主刀医生被取消了医师资格证，离开了L城。”
“呵。”
对这样的结果，凌天详置一声冷笑，嫌看了自找烦闷，干脆合上报纸，抬头，就看到路小雪僵僵的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