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条就是:贪图安逸,沉迷酒色。盒子里放着的是他在云南数月间写给阿娆的信,为了看起来更加风雅一些,他还特意用蝇头小楷一封一封写好,只是当初怕被人截获,并没有寄给阿娆,后来他从云南回来了,也就懒得再送出去。每次自己一个人在书房倦了的时候,他就拿出来一封封的看。虽然都是自己的字迹,但是在字里行间品味着当时的那份思念,他竟然觉得很美好,偶尔还会被自己感动得落泪:原来我陆凶并不是阿娆眼里的榆木疙瘩,不懂风情!有时候他读着读着就勾起嘴角笑起来,还轻声念几句:“君住长江头,我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一江水……”“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他投入的样子弄得送茶进来的常德还以为老爷转性了,要弃武从文,于是特地投其所好地从旧书摊淘了几本前朝诗词给他,结果他看了后一脸茫然,半天才明白了常德的意思:他也许觉得自己总是抄那么几个人的不好,要多换几家。屋里纸片缓缓落地,姚老夫子气呼呼地一屁股坐在椅子里。陆凶皱着眉,咧着嘴,一副牙疼的样子。许久,他终于鼓足勇气敲响了门。“谁呀?“姚老夫子没好气地道。“是我,陆凶。““你怎么来了?我已经睡了。“这老爷子虽然睁眼说瞎话,但是最终还是落实到了行动上。话音未落,陆凶眼见着里面的灯光消失了,接下来便听到了窸窸窣窣的脱衣声。“夜晚风凉,我来为夫子加条被子,放下就走,夫子只管睡就是。“陆凶随机应变,直接轻轻推开了门。屋里很黑,只有满地的雪片泛着淡淡的光泽。陆凶上前,摸到床,给姚老夫子掖好了被子,姚老夫子一动不动,只把呼噜打得震天响。陆凶转身,借着微弱的光,将地上的信一片片都捡了起来,重新装回那个盒子里。走到门口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梦呓似的声音:不问则取是为偷。“睡着了说梦话……夫子,物归原主而已,您就安心睡吧。“陆凶假装没听懂,说完赶紧逃窜出门。关上门之后,他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个夫子竟然没有像平时一样把他劈头盖脸大骂一顿,是因为他自己做错事在先还是在男女感情这方面开悟了?陆凶猜测多半是前者。拿着盒子回到书房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陆凶将盒子打开,一封信一封信地打开,看着看着,两只眼睛忽然直了。姚老夫子竟然用朱笔在他的信上圈圈点点了好多地方。这个夫子,是把他的情书当试卷来批了吗?难怪他当初那么生气,原来自己的遣词造句,竟然错了这么多。陆凶一扶额,瘫坐在椅子里。幸亏当初没有寄出去,否则丢大人了!哎,以后还是别拽这些诗词了,老老实实写信多好。长安有人感染瘟疫的事情很快流传开来。那几个感染瘟疫的外乡人被平安医馆的大夫安置在城外黄土村,黄土村禁止外人进入,也禁止里面的人出来,若有一个敢违背,则立刻会被守在那里的衙役扭送到衙门里。这事儿过于严重,衙门也怕承担责任,因此对擅闯者处罚得相当严厉,有人亲眼看到一个人被打烂了屁股用板凳扛回了家,其实那人也就是偷偷跑到城里给孙女买一串糖葫芦而已。看来,这次瘟疫的事情是真的了,从那以后,长安城里城外的百姓再也不敢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