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 在极大的外界压力下，人类总是会爆发出独属于自己的勇气和智慧。 上学期的学生太少，平均下来每个考室都能分配到四个老师（包括陈校长分身）。 所以过去虽有学生试图作弊，挽救自身命运于挂科之中，但大体上所用手段，中规中矩。 无非是打小抄、互传小纸条，摇骰子等等。 只是大家都修仙了，这小抄用特殊药水，必须开天眼才能看到，纸条用法术瞬移传送，做选择时掐算占卜……非常的正常。 但等到现在， 人多了， 奇葩就多了。 和之前一样，繁琐复杂又不是太重要的文化科考试通通放在前面几天，学生只要背书就行了。 结果在考《宗教通识》一课时，竟然有学生试图用“扶乩请神”的方法来帮自己答题—— 就是喜欢专业对口的感觉！ 虽然作为修士最常用马甲之一的“道教”提倡过“正神不附体，附体非正神”，但到底是有些门派贪图便宜好用，会使这等手段的。 而且道教理论因为修士经常乱批马甲，导致各门各派的说法有很多不同，自然也有允许这么做的。 被请来的“神”，也有区别。 有些是经由大能修士敕封的，有天道认可的合法后天神；有些是则是在人间厮混，给自己攒资历的山野精怪；有些，则是古代大能所遗留下的拟人道韵。 大能修士既然参悟天地，那必然是要在天地中留下点东西的。 这是正常的反哺， 毕竟修士们飞升之后，基本上就没啥回来的可能的，属于拍拍屁股走人的那种。 这种大孝子的行为，注重因果循环的修士们自然是不会忽视的。 人生在世，多有因果， 但修行之后，欠的最多的，却是天地。 一举一动都得依托于环境，天道对众生的宽容和抚育，人族也是有所感觉的。 要是天道严格一点， 指不定修行界风气就得跟玄幻小说里的那种黑涩会修仙一样了。 哪能安心窝在某个旮瘩里面等境界一到，立地飞升？ 这种行为标准，已经超过了凡俗界不知道多少的领导。 所以修士们自然感念。 反正道韵对他们来说又不是重要东西，性质就跟学霸的读书笔记差不多。 天道将这些道韵保存，大部分用来壮大自身，又留下一部分，作为纪念。 而当后人请神请到这些道韵时，就是“祖师显灵”了。 按理来说， 在这个阶段，能够请出学霸笔记为自己助力的，也算天赋异禀了。 而且道韵高远隐秘，一般老师可能察觉不出。 但那个请到道韵的学生，请的是“北魏大天师寇谦之”的…… 而监考这堂考试的，正式寇景。 于是被人赃并获，得到了一个残忍的零分。 “请大佬过来帮自己做题，这个我可以理解。”
“但为什么会有人试图请笔仙来给自己解数学题呢？”
陈校长听说了寇景当场摁趴下一个学生，并将之撅了的事后，感慨万千。 中州大学这样的地方，普通鬼神无法进入。 何况笔仙喊魂之术，也只是粗浅的术法，找不来强大的鬼神。 搞来搞去，最后找来的就是游荡在学生宿舍楼里，被陈校长格式化成“学生练胆”工具的梦魇。 那个梦魇被抓过来当工具，已经很辛苦了。 结果好不容易有脱离宿舍楼的机会，一睁眼却是对上了高等数学，差点当场崩溃。 幸好神荼郁垒来得及，把它带了回去，不然新时代第一个梦魇，就要这么没了。 至于另一个梦魇…… 因为其有明确的犯罪行为，早就被陈校长辣手碾死了。 “幸好考试就这么几天，不然真不知道会见到多少妖魔鬼怪。”
这么多学生， 就算在考场上变成了猪去作弊，抓也是抓不过来的。 “赶紧考完赶紧放假吧，不然还得被骚扰。”
学生考完最后一堂就解放了，但老师还没有。 他们还要捏着鼻子改卷，想办法让学生及格。 不然， 真的会有小孩上天台的。 虽然摔不死也就是了。 等学生走完了，他们就能带着准备好的资料和文稿，去冰城度假，顺便参加交流会了。 …… “再见了！”
“提前祝大家新年快乐！”
阳翟的高铁站那里，距离了很多年轻人，一眼鉴真，就是放假回家的当代大学生。 只是阳翟这样的地方， 怎么会有这么多学生？ 这两年下来，因为上面难得开恩，对豫省的教育管制放松了一点，大学城也建起来了，当初挖了又填的人工湖也重新弄了起来。 虽然面积还远远不及其他省份的大学城，但豫省人已经很满意了。 不过大学城可不在阳翟，这种场面不应该出现在这儿啊？ 好在现代人穷则独善其身，对外面的事并不太关心。 心底好奇一下就过去了。 只是有些记性好的，不由得想到阳翟城里有一个大学创建的消息。 难道这是那所大学的学生？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略微浮现，转而就消失了。 在隐匿法术的作用下，即便有数千人在中州食业那儿进进出出的，也不会被人注意到。 外界人偶尔听到中州大学的名字，也不会记到心里去。 导致到现在， 顶多在阳翟城里出现了一个“都市传闻”，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自己老家还有所大学。 大量的学生在进入高铁站后，一起往站台的角落那儿走去。 他们在走到某段路时脚尖点了下地砖，然后神色正常的继续前进。 只是在别人眼里， 他们已经看不见影子了。 在其认知中，也只当是一些学生进来，坐车，丝毫没有任何的不对劲。 一列比起中州大学自用的驺吾号要更简单、车厢更多的青铜驺吾跑过来，当趴下来时，肚皮那里自动开启了一个口子，容纳人进来。 而当学生们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做了几个，都是调查组的人员。 这群老哥也是辛苦，临近年底了，不仅没有放假，还得疯狂加班，防止到过年之时闹出事情。 …… “咱们就坐飞机去冰城！”
在送走一堆学生后，老师们高高兴兴的收拾东西，预备行动。 只有佘老师和涂山老太太留下来守门。 前者是总忍不住打盹，怕去了冰城那样的地方，别说参加讨论了，只怕一落地就趴了下去。 老太太则是年老懒得动弹，留在学校里看着孙女和未来孙女婿玩耍就好。 太好了， 公款度假！ 最重要的是，终于可以休息了。 一想到自己在这半年里的辛劳，那四位凡俗老师忍不住大叹口气，放松了眼袋。 另外也觉得不好意思。 要不是考虑到他们几个，其他老师自己能直接飞到冰城，省了那几千块的车马费。 想来行踪漏洞，公家会很可以为之补全的。 “无妨，我还没有坐过飞机呢！”
陈校长跟大家坐在候机室里，笑呵呵道。 他之前出远门都直接用飞的，也就在天上遇到过几次飞机。 坐大铁鸟里面，这是第一次。 大家既然是去冰城参加学术会议的，那遵循一下正常的流程也应该。 “就是机场里的东西太贵了。”
林清池手里拿着一盒小鱼干说道。 “想吃鱼？直接找我啊！”
鹤君在旁边一瞥，表示自己之前放假，在盐城那边抓鱼不知道抓了多少。 这次跟着去冰城，他的主要目的也是东北那里的特色大鱼。 龙江鳇鱼听说个体巨大，滋味上等。 在青丘土生土长的鹤君还没有尝过。 张老先生和松大夫在旁边聊着医术。 松树本身也有药用，松大夫成精这么多年，也曾开过无数小号在人间厮混，会点医术着实正常。 在初期医术不高时，他从自己身上薅点叶子下来也够用了。 寇景则是默默观察着周围一切，在登机后也看着窗外，不由得产生了和张老先生当初一样的感慨。 凡人的力量， 并不弱小。 前世的寇天师为了修行界，窃取北魏龙气，本身就显露出了对凡人的不重视。 后面遭到反噬，现在又有新生，体悟更多，也看开了许多。 一想到因为前世窃取北魏了部分龙气，导致北魏国君大多早逝之时，寇景也不免生出悔意，想着等到无事，可以遥遥祭奠一下千年前的魏君。 至于亲自去北魏皇陵那边……寇景已是毫无颜面了，哪里能去见故人坟土？ “……冰城果然不负其名。”
在飞机开始降落之时，众人就透过窗户看到了一地的白雪，等到了外面，更是天地通透，街上行人各个吞云吐雾，处处仙气。 陈玉衡也觉得颇有意思。 他往来胡口村，感受的是东北乡村景象，这种北方大城还没好好逛过。 “您们是来冰工大交流的老师吗？”
有几个学生举着牌子在出站口，看到陈玉衡他们出来的时候，过来问道。 倒不至于看到几个帅哥出来，就把人当成老师。 出身冰工大的学子不说佼佼者，起码智商是经过了高考考验的。 这么年轻， 哪里像大学教授？ 不过张老先生和松大夫很有特点，这种风度翩翩，一身文华的老人家，看上去就像是搞学术的。 鹤君外表也是个儒雅温和的中年人，自带仙气。 这三位的外表特点，就是公家在冰工大那边登记的，方便他们接人。 不然只说年轻帅哥…… 年底来冰城旅游的帅哥可太多了，眼睛看花了都看不出来。 而且陈校长还自带遗忘buff，外人见了他，没几下就自动忘记了。 “中州大学的？”
有个学生手里拿着册子，露出的手指红彤彤的，估计在这边等了很久。 这种大型活动， 冰工大肯定重视，被分配到任务的学生也不敢轻忽。 “是的。”
陈玉衡从怀里拿出邀请函，给他们证明。 张老先生则是递过去一瓶小霜，说是缓解冻疮，促进身体舒缓的。 这么冷的天，守在门口时刻注意，年轻人也经不起消耗啊。 “谢谢。”
对方礼貌的接过了，也不怀疑这小霜有没有用。 大概是张老先生自带医圣光环，虽然没有暴露身份，但还是忍不住让人信任。 “我们给您们安排了车辆，可以直接到入住的酒店。”
真是好安排！ 还包了住宿费用。 中州大学在外面可没啥名声，想不到还能得到如此对待。 想来公家也有招呼，不然中州连参加的资格都没有。 这次冰工大的交流，参与者多是华国的著名院校，普通重本都不配收到邀请函。 陈玉衡带着人一串的上了车，然后下榻酒店。 在办理房卡的时候，想不到还遇到一人过来主动打招呼。 不过不是对陈玉衡他们， 而是对林清池。 “呦，介不是林总嘛，一年不见，这么秃啦！”
一个看上去也较为沧桑的人过来，目光盯着林清池。 “你说的你有几根头毛似的。”
林清池跟对方明显很熟，毫不客气的反怼回去，“有种不要天天给头皮敷面膜！”
头发这种东西， 可不是保湿浇水就能长出来的。 “你又黑我电脑！”
对方脸色一变。 “你还天天来我这儿逛呢，别说被拦截了就不算逛！”
个垃圾， 去年在京大的技术切磋上被自己虐成狗子，听到自己要把他电脑里的东西公开之时，脸都白了。 要不是最后自己心善，这人估计当时就移民火星，和马斯克相亲相爱，享受二人世界去了。 现在还来挑衅？ 真不怕清白第二天就没了。 “哼！”
对方知难而退，知道自己要是抓着电脑不放，那肯定讲不过林清池。 至于头发话题。 不过是互相伤害罢了。 但有个东西，自己绝对强于林清池！ “你跟朋友是来冰城旅游的？”
“真羡慕啊，我这次好不容易放假，还得过来参加交流会……唉，在京大工作就是这样，天天都有这么多事。”
“听说你跳槽到了一个野鸡大学，连硕士点都不设……估计工作很清闲吧？”
陈玉衡和其他老师默默推到一边，将林清池护在身前，看着双方打嘴仗。 “这种水平的阴阳怪气，一点都没有攻击性，还不如听寇景骂人。”
王山君耿直的评价道。 寇主任骂人可不是这么低水平的，而是引经据典，直切中路，能够把在网上冲浪十多年的学生说的羞耻不已，自我怀疑。 王山君自己做事多以拳头解决，倒是挺倾佩寇主任的口才。 寇景微微侧目，觉得同事友好更重要，就不要去针对这只虎妖了。 “还行吧，要不是为了工资……唉，太有钱了也是个烦恼。”
林清池叹气说道，忍不住抱怨起了薪资待遇。 气的对方咬紧牙根。 这也正常， 一个私立院校能把林清池挖走，给钱大方是肯定的。 “不过你猜错了，我们也是来冰工大开会的。”
“还是公家特意发的邀请函，要不然都懒得过来。”
林清池又是叹息，语气里充满无法拒绝的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