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生(1 / 1)

三他是我家新来的房客,穿着黑色的卫衣,浅色的牛仔裤挽着裤边搭着一双棕色的皮鞋,整个人干干净净。我放学一回来妈妈就客气的让我和他打招呼,小雨快叫梁老师,他在你们学校教书,以后就住咱们南房了。我和他打了招呼,他也冲我一笑说只是代课。妈妈显得很激动说代课怎么了,那也是老师,正宗大学生,以后小雨有不会的我还得麻烦你呢。妈妈这一点我一直很敬佩,她对有知识的人有一种盲目的尊敬,这态度对我影响很大,我从小就知道,读书是个最重要的事情。梁文生买了一箱方便面,妈妈像疼惜儿子一样的说可不能每天吃方便面,以后家里做好饭了就叫你来吃,你可别客气。梁文生戴着金边圆眼镜说谢谢您,我也会做一些饭。我偷偷的打量着,他的皮肤有些发黄却很细腻,眉毛特黑而浓,差一点两边就要连起来了,眼睛是很浅的双眼皮,给人一种没有睡醒的感觉,头发应该是新剪的寸头,一丝不苟,说话的声音稍微有些低,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他会对人笑。提着方便面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他的背影应该有1.75左右吧,走路的时候背会有些驼,但还是很俊朗的。我不是太常见他,在学校他代的是初二的语文课,在家里他除了过来买一些东西经常走的是正门。大概他搬来半个月吧,我上学早走了一会路上碰到他了。他说他一般不走这么早的,代课基本就一天一节,哪时候上哪个时候去就行了。今天代课的班班主任有事托他照看一天所以得早一些去。我第一次跟一个老师一起要走十多分的路,紧张而别扭。“你喜欢语文吗?”

他放慢脚步问我。我很喜欢这个问题,一般人只爱聊数学英语,物理化学,好像语文是一门顶不重要的学科,但我却很喜欢。我告诉他我最喜欢语文。他听了好像很高兴的说:“有时间可以看看你的作文,作文就是语文。能把作文写好,就指定能学好语文,能学好语文就一定爱看书。““你爱看书吗?”他又问我。我说我爱看书,但只是爱看一些故事书,好多书里都有一些话是我不爱看的,描写风景啊,心理啊,都好像有一大堆没有关系的东西。说完我有些不好意思,突然想起来他是老师,这样说似乎有些反叛。他听完我这么说哈哈大笑了几声,干脆而认真的笑声,我也被他逗笑了。接着他认真的像一个老师一样跟我说:“你说的很有意思,也有道理的,有些书确实有很多没有必要的描写,但除了故事,写好人物,写好事物,写好景物,有时候是比故事更难和更重要的。你想一想,你身边仅仅是故事吗?”

他停了一停,好像在等我说话,我思考了一下没等我说话他又说:“除了故事,你经过的每个地方,看到的每个地方,感受到的每个地方,也是真实和重要的,而且是故事离不开的东西。”

他说到这儿自己停下来笑了笑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在看我,可我只是看着前面和地面认真的听他说:“冬天有时候会发生一个让你特别开心的故事,这个时候你会觉得冬天也不那么寒冷了,冷眉的阳光,”没错,他用了冷眉这个词,这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冷眉形容冬天的阳光,“冷眉的阳光能温暖的不仅是冬雪还有我们的心。”

我还沉浸在他的这段描述中他又说:“你想想,如果大夏天的你被妈妈揍了一顿,焦艳的太阳”没错他又用了焦艳这个词,也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焦艳来形容夏天的太阳,“焦艳的太阳也暖不了你伤心的泪。”

这个时候我们已经来到校门口了,我听到有一些认识他的学生在跟他问好。我太喜欢他刚刚用的这俩个词了,这比我写作文写的好太多了,我只能写出寒冷和炙热这样的字眼。我抬起头刚好撞上他的眼睛,他又冲我笑了笑说:“改天把你的作文本拿给我看看,”我点了点头,害羞的笑了,我又想让他看又不想让他看。我想让他教我怎么写出让人心头一震的词,又怕他一看就看出我是写不出这样词的人。那天在学校我一整天都在翻自己的作文本,一会觉得还不错一会就觉得太差劲了,我把每页的角都压的平平的,改了一些不整齐的字,老师说卷面分很重要的。晚上放学带回去我不知道该不该给他,也许他就是客气一下,我又觉得自己有些太认真了。最后是妈妈给了我答案,我说妈妈梁老师今天说让我拿作文本给他看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妈妈一下当机立断,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妈陪你过去,正好还有新烙的月饼给梁老师带一些。妈妈对于文化的事很认真,我们直接从正房穿过去就到了家里的院子里。梁文生住在一间南房里,除他之外院子里还有三家房客,都是一家四口的煤窑工人。天刚刚黑,梁文生的窗户上亮着灯,窗帘已经拉上了,是淡蓝色的帆船图案,一看就是新买的,很亮眼。敲了门进去我才发现我们家这间最小的房间原来可以这么干净和舒适,窗户下摆着新买的书架电脑桌,他的炕上收拾的像现在我床一样整齐好看,炕尾立着一个简易的布衣柜。门后的土炉被他用淡黄色的壁纸包了起来,上面摆着他吃剩的饭菜,用一个罩子罩着。用妈妈的话来说,这个家看上去你要说没个女人是没人信的,连味道都不像一个男人住的。就在妈妈拿出月饼寒暄的一小会他已经给我们泡好了茶,我才发现在电脑旁摆着一个咖啡色的茶柜,我打量着手里精巧的骨瓷茶杯,浅青色的茶水印出杯底的小金鱼,好像跟着茶水游动一样栩栩如生,让我不敢下口。他拿了我递过去的本子,笑着念着我的名字,妈妈说您就叫她小雨。我不知道妈妈怎么想的她突然就开始夸我了,说我从小其他科目中等,就这语文从小被老师夸到大,每周的作文都在好几个班被老师当范文读的,您要再给改改教教,说不定还能成个作家哩。我又想起来梁文生早上说的那两个词,他一定要失望了。他很客气,说好好看看,等周末了小雨休息了我们交流。临走的时候我瞥了一眼他书架上的书,从包装到名字都是和我看过的书不一样的。没有《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没有《汤姆索亚历险记》,也没有《海底两万里》,这不是世界名著吗?怎么成年人不看世界名著吗?都是一些我没有听过的书名,现在记得最深刻的是《瓦尔登湖》,当时想这么好听的名字,一定是最感人的故事。他看我盯着书架好像看透了我一样说:“有想看的书可以拿回去看,也可以来我这里看。”

我说好,也不好意思真的去拿书就出来了。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就是冥冥中的安排。现在他书架上的书都存在我的书架上,我还新添了很多,而《瓦尔登湖》并不是很感人的故事。我摸着自己手上和梁文生一模一样的茶杯,这些栩栩如生的鱼我再也不怕了,轻轻的抿一口茶已经有些凉了,味道反而浓烈了一下,刚买的青俊人生,是他最爱的茶。有多少次我拿着这样的茶杯,坐在土炉旁听着他讲出那些让我震惊的优美的词,旁边坐着婉婉。她喝一口茶总要说这个茶太淡了,下回一定让你尝尝老茶的味道,喝多了就像喝酒一样轻飘飘的。梁文生就会停下来,宠溺的说喝酒,你就知道喝酒,然后我们三个人就会哈哈大笑,明明他俩都爱喝酒的。今天晚上的月亮一直没有出来,我有点孤单,但今天晚上也不适合看电影。看电影的晚上一定要有月亮,月亮像女人的皮肤一样光滑细腻,而那天晚上我刚好醒了,除了猫猫狗狗还有警车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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