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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章 得从长计议。(1 / 1)

深宫,缠枝长灯投下摇曳灯影,角落里滴漏声不断,极细微的声音隔着层层书架仍过分喧嚣,惹得瘫坐在矮桌后的男人猛然间抬头,自胡乱披散的长发中露出一双赤红赤红的眼。

  “混账!”

  桌案上的一切被重重挥甩到地,赵贯祺双手撑着桌面胸膛剧烈起伏,苍白肤色下透着淡青的血管经脉,恍若搅动一潭死气,空无一人的殿内满是盲目的挣扎和仇恨。

  烛火受惊似地颤了一颤。

  眼前的物什竟有一瞬的重影,赵贯祺气恼之余于心中生出几分怅然,神情阴郁地缓缓起身,踩着散落一地的密函,抬手,“砰”的一声推倒眼前屏风。

  无形的尘埃慌忙散开,门外多出一道人影。

  赵贯祺冷笑一声,随意踢开脚边一物,面无表情地盯着它骨碌碌滚到案后的书架下,开口道,“进来。”

  面上有疤的男子悄无声息打开门闪身进来,反手将门合上,低头行礼。

  “当啷”,赵贯祺厌恶地垂着眉眼并未看他,踢开地上的墨砚笔架,连带着横倒的屏风,寒声问,“事情办的如何?”

  “人已经死了,”男子似是早已对这种场面司空见惯,目光没有被满地的狼藉分去一丝一毫,沉着答道,“如苏氏与赫连氏相争,事态已火烧眉睫,离北隐有大乱。”

  赵贯祺的神色这才稍有缓和,抬指抚上眉间,思索下一步该如何。

  殿中回归沉寂,恼人的滴水声重振旗鼓,一圈圈回荡在空旷的房中。

  赵贯祺不耐烦地望向声音来处,沉声命令,“舍寻!”

  一抹寒光应声而出,他没看清眼前的男子如何出手,只听见一声闷响,定睛看去,一枚四方铁片死死嵌入最上面的铜壶泄水口,直接阻截了往下的水滴。

  赵贯祺移开目光,“如苏柴兰总有一天会滚回离北,此等宵小之辈才会沉溺于豺狼的厮杀,”他顿了下,眸中登时染上杀意,“但——大业不是他想来能来,想走能走的。”

  男子低头请教,“您的意思的?”

  “该有的教训还是不够,”赵贯祺侧眸,视线落在地上一处,“如苏柴兰绝不会贸然亲身入京,朕对此早有怀疑,京中,定有他们的内应。”

  “接二连三的暴毙命案令朝廷官员人人自危,这绝对不是意外。”

  赵贯祺转身,笼罩在阴影之中的半张面容让人看不清楚,然而烛光中的神情却是明显的狰狞扭曲。

  他眼下皮肉因用力而微微颤动,额边、颈侧青筋毕露,咬牙一字一顿道,“朕要你,断了他的爪牙,折了他的臂膀,令他置身于——”

  “情见势屈之地!”

  “呱——呱呱——”

  唰唰风声惊起数只寒鸦,趴在桌上不小心睡去的如苏力被一阵骤然袭来的寒气惊醒,一连打了好几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门外坐着不知绣什么东西的月杏儿差点戳到手指,气急败坏地朝里面喊,“如苏力你是不是又睡着了?!”

  “我,我没……”如苏力连忙坐直身子重新拿起笔,小心翼翼瞥了眼门边,顺便用袖子擦了擦纸上的一点口水,斟酌着承认错误,“我就是,写累了休息一会儿……”

  月杏儿听出他最后一句明显底气不足,没好气冷哼,气势汹汹放下手里的伙计拎起裙子跨进门,“写累了?让我看看你写了几个字!”

  如苏力心惊胆战地看着屏风外的人影越来越近,再低头看看纸上歪歪曲曲四五个字,嗖的一声麻溜儿钻进了桌子底下。

  “如苏力!”

月杏儿一看他这架势便知如何,叉着腰站在桌边嫌弃地拎起那张皱皱巴巴还沾过口水的纸,气极反笑,阴森森道,“看你干的好事!练那么多天,字写的还没每日送来的活鸡用爪子沾墨写的规整!看看这!睡的挺香的啊,口水都流到上面了!”

  蹲在桌子底下的如苏力默默抱紧自己不敢吭声。

  “月杏儿……”门外晏箜犹犹豫豫地探进来上半身,小声问道,“怎么了?小力又惹你生气了么?”

  瑟瑟发抖的如苏力浑身一僵,不知这时该先委屈他练字这才练了不到十日,还是该反驳这人口中莫名别扭的称呼。

  月杏儿看上去也被这声“小力”喊的呆了一瞬,涨红脸,磕磕绊绊道,“你,你喊他,小力?这是做什么?”

  晏箜面上浮现几分尴尬,还有些不好意思,讪讪地摸了摸后颈,声音更小了,“最近城里不是正在查离北的人么,‘如苏’这个姓氏太过特别了,柳叔让我们小心些,平日里也换个名字喊他。”

  “这倒是,”月杏儿出神喃喃,低头看了眼悄咪咪想从另一边爬出来的某人,哼哼两声,像是不经意地动了动脚,踩住一角布料,扭头对晏箜说,“那喊他这个也太别扭了吧……我喊不出口。”

  自己都没发觉这种不自觉流露依赖的语气像是撒娇。

  藏在身后的手不自在地抖了一下,晏箜暗暗红了脸,心里有个声音不住地提醒他要冷静。

  “那,那你给他起一个?”

  悄咪咪移动完,妄想卯足劲一口气钻出去的如苏力冷不丁被身后一股神奇的力量狠狠一扯,一屁股坐到了地上,震惊之余忘记了自己正身处一方狭小空间,猛地抬头又一脑袋杵到了桌沿。

  实打实的力道使得脑门上一道红痕很快浮现出来,如苏力眼含泪花,委屈巴巴地捂着头听外面两个人商量着给他起新名字,越听越觉得不对,震惊地瞪大眼,连嘴巴都因为不可置信而张开了些。

  中原人,中原人起名字竟是那么随便的吗?!

  月杏儿眼底是藏不住的狡黠和顽皮,若无其事移开绣鞋,嗓音强压着笑意,“叫什么?狗蛋?毛豆?大壮?牛大壮?”

  如苏力扒着桌子默默探出一双眼,目光哀怨。

  月杏儿对此视若无睹,伸手拉了把晏箜的衣摆让他坐下。

  晏箜飞快瞥了眼她的侧脸,见她眼眸填满愉悦,情不自禁翘了翘嘴角,以至于他扭脸对上如苏力的控诉目光后面上神情僵了一瞬,继而坦诚地笑了一下,替月杏儿解释,“她说的这些确实是我们这边小孩常见的乳名……给你起个常见的,不容易让别人起疑。”

  如苏力将信将疑,干巴巴“哦”了一声。

  “好了,”月杏儿被他脸上的表情逗笑,“明日让柳叔给你想一个总行了吧。”

  如苏力眼前一亮,忙不迭点头。

  月杏儿白他一眼,娇哼,“快起来,又弄一身灰,明儿你自己洗衣裳,我可不陪你。”

  晏箜听后心底那些心思倒是有些蠢蠢欲动,“那你的衣裳……”

  他还想起方才在门口绣筐里看见的布料一角,绣的是荷开并蒂,虽然知道是给小姐绣的,但还是忍不住有些耳红。

  月杏儿不解侧眸,“啥?”

  晏箜被她这么一看舌头要打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之前总帮我洗衣裳,你的衣裳,我……”

  慢吞吞爬起来坐好的如苏力用他在草原上捕猎锻炼出的敏锐嗅觉,闻到了一股非比寻常的气息。

  月杏儿红了后颈,但她自己不知道,便觉得还好,强装镇定道,“啊,那个,我不用你帮我,帮我洗……”

  晏箜飞快小声接道,“好的好的。”

  如苏力眼睛滴溜溜转,满脸写着我很好奇但我觉得现在问点什么肯定会挨揍。

  于是柳正从窗外往屋内看时,正巧撞见这一室莫名别扭的气氛。

  他整理完剩下一些琐碎的事务,穿过长廊,走到后院看见房间内的亮光,迟疑一下,念及这两日满城风雨,放心不下还是打算亲口再嘱咐一番。

  “这是干嘛呢?”

  月杏儿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晏箜身旁躲,“柳正哥,你还没睡觉呢?”

  柳正抱歉地朝她笑笑,“夜深,是该歇下了,不过我好像打扰你们三个围桌夜话了。”

  什么围桌夜话,你刚来哪听见有人说话了……月杏儿默默腹诽,起身去拿放在门外的绣筐,随口道,“也没什么,就是给这家伙起个便名,他一个都没相中。”

  柳正沉默一瞬,大概能想到她都起了些什么名字,无奈轻笑,“也不用这么紧张,左右如苏力一直待在咱们后院,南衙的人查不到这里。”

  月杏儿模样谨慎,认真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咱们还是小心些最好。”

  “好好好,”柳正面上的神情是属于长辈的纵容,他视线转到如苏力身上,略微有些发沉,“的确,不露面最好,阿力的长相的确是惹眼了些。”

  少年人正是抽条的年纪,从草原一路摸爬滚打到京都,不知吃了多少苦,这么一安定下来,又是在三合楼里,衣食无忧,顿顿好饭,自然是长得飞快,连带着五官也跟着长开,眉眼深邃,五官愈发立体硬朗。

  草原儿郎生来体魄更健壮些,再不过一年两年,如苏力便实打实能长成一个俊朗青年了。

  若在那时出行必会更不方便,他们得在那之前想个法子将如苏力送回离北。

  不过,这个离北必须得是安稳的,族人休养生息,不必为活命而殚精竭虑的离北。

  得从长计议。

  见他半晌没有言语,晏箜察觉到一丝异状,试探问道,“柳正哥……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柳正回神,安抚地对他笑笑,“没什么事,只是想到从明日起,就该着手准备小姐回来的事情了。”

  抱着东西正与离开的月杏儿提起精神,笑道,“柳正哥,你不必太过操心这个,我会给柳叔帮忙的。”

  如苏力连连点头,拍着胸脯保证,“还有我!我一定会好好帮忙的!”

  月杏儿本来下意识想呛他一句“不帮倒忙就谢天谢地了”的,但转念想想这是有关小姐的重要事情,心情一好,打算这次看在小姐的面子上就算了,哼哼两声上楼回房去了。

  晏箜站在门外目送她,猛地想起自己还有东西没给她,懊恼地拍了拍脑门。

  柳正看在眼里,但笑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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