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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三章 真是愈发弱不禁风了。(1 / 1)

长乐坊,楼下阵阵喧嚣传来,伦珠拢着柔软毛毯缓步行过明亮走廊,回到房间关了房门,后背贴着门板神情恍然地沉默许久。

  长睫垂下一小块阴影,他只出去转了那么一小会,身上的暖意便留不住似的四处消散,秋雨缠绵多日,待在屋里还不觉什么,但屋里暖和,出去又回来,身后还追着凉气,身前便是夹了幽香的温暖,一冷一热,这会子才发觉秋意深深,猛地打个寒颤。

  “冷……”伦珠喃喃,蹙眉,微微僵硬的手指拢在一起,指尖冻得发红。

  京都的初秋像是深冬,比草原上还要冷。

  毛毯上沾了点外面的味道,伦珠厌恶皱眉,直接掀了丢到地上,从架上取一件苍青色的宽大外衫披上,坐于窗前。

  小几上摆了架七弦琴,狭长,流水断,松杉木所制,乃是荷官这些天给他解闷用寻来的,连带着还有旁边三四本古琴谱。

  可惜他不擅音律,也没有这种天分,最初还心血来潮想要学一首曲子来弹,然看不懂琴谱,荷官教他,他茫然听了半天,除了受凉得来的头痛以外别无所得,坐久了膝盖以下冰冷刺痛,吓得荷官连忙抛开琴谱义正言辞说等天气好些再学,马不停蹄熬了药汤绞了手巾给他湿敷。

  伦珠慢吞吞揉了揉痉挛的皮肉,目光移到琴上,顿了顿,还是探手过去拨了下琴弦。

  七弦琴音色深沉,余音悠远,这一声听得他心头颇为悸动,竟是久未回神。

  仿佛乍起的风吹散了记忆中的重重迷雾,叫他终于看清了那件乐器的形状——就是如此。

  荷官叩门,一手稳稳托着梨汤的托盘,轻声道,“坊主,再用些梨汤罢。”

  伦珠掌心抵在琴上,眸中暗含眷恋,淡声开口,“端进来罢。”

  荷官打开门瞧见地上散落的毯子,面露无奈,“坊主,外面还冷着呢,您在外面别待太久。”

  草原上的隆冬更冷,积雪能到没过大腿,他带兵打仗时领着族人天天滚雪窝嚼冰雪,也没见打个喷嚏什么的。

  真是愈发弱不禁风了。

  伦珠漫不经心地想,余光瞥见托盘上不仅放着梨汤,还压着封密信,手腕一转,摸向汤勺的指换了个方向。

  荷官不着痕迹地默叹口气,但还是悄悄把梨汤推到他手边。

  伦珠一目十行看完,闭了闭眼,再抬眸时眼底一片深色,心中五味杂陈。

  “火盆。”

  荷官熟练地从门外端进来一个小巧精致的火盆。

  火舌一点点舔舐上纸张,燃成团蜷缩的灰烬。

  还真是如他料想那样。

  伦珠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伸手摸了个空。

  荷官主动递上调羹。

  半碗梨汤下肚,身子总算是回来些暖意,伦珠心不在焉地嚼了两片梨就咽不下多余的了,荷官接过剩下的,眉头皱起。

  巴掌大小的碗还吃不下东西,都说要贴秋膘,现下人瘦了两圈,这可怎么能行。

  无聊的很,伦珠目光复又落到琴上,摸了摸琴弦。

  荷官的目光追着他的动作动,又好笑又无奈,试探问道,“坊主,不如我弹与您听?”

  伦珠勾起唇角,摇了摇头,“不必,我再看看谱。”

  他生涩地将音符字符一一记下,不厌其烦地在脑海中描摹重复,若有机会……

  荷官自然不知他作何想,只继续发愁地盯着那半碗梨汤,思索着下楼,随手拉过来一个看着清闲无事的小荷官,低声吩咐几句。

  小荷官诧异一瞬,随即担心地往楼上望了一眼,点点头,取了伞匆匆扎入街上人群当中。

  三合楼,柳正一如既往在柜台后合算这个月的账簿,小四勤快地抄着抹布打扫桌子,听见有客人进门的动静立马抬头招呼,惊讶一瞬,便笑着喊他,“掌柜的,有熟客来!”

  “嗯?”

柳正抬头,瞧见一少年客气礼貌地对他笑笑。

  他回以淡淡一笑,从柜台后站起。

  小荷官走到柜台前,眼睛一直瞄着墙上写有新出菜式的木牌,柳正耐心等他开口,温声问,“可是伦珠公子有什么想吃的菜式了?”

  小荷官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家公子近日胃口又不好了,吃不下去东西。”

  柳正微微蹙起眉头,关心问道,“是这几日受凉了?天气不好,是得好好养胃。”

  小荷官似懂非懂地点头,虽不知为何要养胃,但记得坊主是有些着凉,“公子近日瘦了好多,照顾公子的哥哥让我来问问掌柜,看能不能做些好入口的菜式,给公子养一养身子,银钱好说。”

  柳正刚要开口,月杏儿从后面撩开帘子探出个头,“哎,要什么钱啊,你过来,给我仔细说说你们家公子近日喜爱吃什么。”

  小荷官与月杏儿他们年纪差不太多,之前见过几面,倒是要更熟稔一些,对柳正笑笑就快步走过去和她说话了。

  柳正若有所思往楼上瞥去一眼,正巧与闻声从楼上房间跑出来神情警惕的晏箜对上视线。

  晏箜委屈地撇了撇嘴。

  柳正心觉好笑,对他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

  晏箜闷闷不乐地跑下来,挤到月杏儿身边站着不动了。

  月杏儿莫名其妙看他一眼,居然没开口嫌他碍事,甚至主动往旁边让了让位置。

  少年十分好哄,心头郁气登时一扫而空,面上重新浮现笑意。

  柳正低头翻过一页账簿,片刻后,听见小四惊喜喊了声“剡哥”,慢条斯理移过去目光。

  晏剡拎着蓑衣湿漉漉走过,对他抬了抬下巴,准确无误地抛过来一小包桂花糖到他面前柜台上。

  柳正多多少少带了点好奇去拆开纸包,瞧见晶莹剔透夹着小花的糖块,眼中立刻多出几分谴责,“……也不怕摔碎。”

  他拈了一粒送入口中,丝丝缕缕的甜意瞬时在舌尖绽开,含了满口的清甜桂香。

  晏剡从月杏儿那要来条干净手巾擦发,伸手敲了敲桌面,一张俊脸凑到他面前问,“好吃不?”

  柳正面不改色一把将他的脸推开,“别碍事。”

  晏剡几乎半躺在柜台上,嬉皮笑脸,“你不问问我方才去哪了?”

  “不问,走开。”

  “嘶,心寒死了,”晏剡装模作样捂住胸口,哀嚎两声,“死在外面都没人挂念。”

  柳正手下拨弄算盘的动作猛地一顿,再抬眸的目光平静却夹杂不容忽视的冷意,“舌头不想要了?”

  晏剡下意识举起双手认怂,又轻轻打了下嘴,赔笑,“错了,不敢乱说了。”

  “呵,”柳正冷笑,静默片刻,似是随意问了一句,“这半天去哪了?”

  晏剡打起精神,心知自己逃过一劫,捏了块桂花糖塞嘴里,含糊不清地说,“去了姑爷府里一趟。”

  “?”

柳正斜睨他一眼,“干嘛去了?”

  晏剡嘿嘿两声,“没干嘛,闲着没事么,去找小姐聊聊天。”

  可他的神情明明写着想勾引他继续问下去。

  “……不说算了,滚远点。”

  晏剡怕把人逗狠了,变戏法似的,从怀里掏出另一把糖塞给他,“月杏儿不是一直嘟囔小姐长小姐短吗,我就过去替她看看,好奇咱家小姐是不是真转了性子,风波不定,居然能安安分分待那么久……哎哎哎,你踹我干什么!”

  柳正皱眉,没好气道,“她在侯府里老实待着,顾长云还能看着她让她养身子,你倒好,偏要过去晃悠一圈提醒她有事可做。”

  “也不是什么大事……”晏剡莫名心虚,摸了摸鼻尖,“有姑爷看着呢,我哪敢说什么。”

  柳正卷起账簿在他小臂上抽了一下,不再理会他。

  晏剡夸张地摸着胳膊哎呦叫疼,想起来云奕托他给月杏儿捎了东西,一面小心翼翼觑着他的脸色,一面慢吞吞往后面挪。

  月杏儿正琢磨要不要让厨房煲个陈皮汤,眼前忽然洒下来个猫儿眼坠子,圆润的黄绿色宝石中一条明亮清晰的瞳线,周围以金丝攒成坠托,精致灵动。

  “好看!”

少女活泼地欢呼一声,看这枚坠子落到自己掌心,忙不迭捧到眼前细看,“给我的?”

  晏剡顺手从桌上捏了片爊鸭吃,“给你的——这鸭子煨得正好。”

  月杏儿扭头看他,半信半疑,“从哪得的?今儿既不是节日又不是我的生辰,好端端的给我这个做什么?”

  晏剡挠了挠耳朵,“小姐给的。”

  “小姐给的?!”

  果然,少女的声音下一瞬高得差点要把屋顶掀了,急忙冲到他面前眼巴巴地顶着他,掩不住脸上欢喜,“你去找小姐了?小姐怎么样?过的好不好?吃的怎么样?姑爷有没有惹她生气?生气的话两人和好了吗?”

  晏剡惊奇她居然一口气说那么多个问句,而且逻辑尚且说得上连贯清晰,认真想了想,干脆利落道,“是,挺好的,吃胖了一点,没人惹她生气,姑爷恨不得让她骑在自己头上。”

  月杏儿问的时候没觉得什么,现听的一愣一愣,“啊?骑,骑在头上……那倒也不必……”

  晏剡扑哧一声乐了,在晏箜紧盯之下冒大风险摸摸她的发顶,“小姐挺好的,还说等天好了就回来住些日子,让你先帮她收拾收拾房间。”

  月杏儿愈发雀跃,当下扭头让晏箜帮她把猫儿眼坠子戴上,戴好就拎着裙子往楼上冲。

  落在一旁的小荷官还没回过神,短促地惊呼出声,“哎,月姑娘!我家公子的汤!”

  楼梯上传来的声音渐渐跑远,“陈叔!煲陈皮汤!里面加三四片红参,清淡一些!”

  厨房里闻声钻出来一人,高声应道,“好嘞!交给我没问题!”

  晏箜神情古怪地瞥了笑眯眯站着的小荷官一眼。

  街上仍恼人地飘着小雨,行人皆是加紧步伐欲早早归家。

  扎西混在雨具遮挡的人群中,依旧噙着清浅笑意,目光不经意落在三合楼门内。

  瞧着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一样。

  雨伞倾斜,挡下几分乍起的秋风,清瘦的身影渐渐混入雨雾,仿佛要被天幕压下来的层层阴云吞没。

  然而他也知这仅仅只是错觉。

  男人低头,察觉到雨水溅湿衣摆,面上笼着的淡淡笑意像是被冰封,终是起了几分凉薄。

  已经有人要寻到了他,京都就这么大,还能够他藏身到几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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