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不答应,还不等张教授表态,就真接说。“教授,我也不走了,明天我就负责给你跑腿了。”
说完他转头拍拍好兄弟的肩膀,“老廖,你先走吧,上车跟大家伙说一声就行。”
哪知廖前来竟然摇头说。“不好意思,三缺一,我也不走了。”
张元教授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已的学生,“你们这些孩子瞎担心什么阿,我这小老头再老,还不能照顾好自已了?”
“你们都走都走。”
这时,江一冉看见周南城出现在“龙台”的塔楼里,似乎远远看着他们这边。她将视线收回来,对老张说,“师兄,你带教授先回周家村,我负责把我们的行李带回来。”
说完,她便对老张和老廖点点头,小跑着朝桥的另一端而去。一直跑到桥下的小巴车边,司机见才过来一个人,桥上还落下三个,气得拍着车门喊。“你们到底走不走,给你们最后三分钟,再不走我开车了!”
江一冉冲他笑着连声抱歉,同时将另两辆三轮车上张元教授,自已的,还有老张,廖师兄的旅行袋都放在一辆三轮车上。做完这些,她又上了小巴车,对刘琪琪耳语,把桥墩的发现简略地说了一遍,同时又悄声嘱咐她。“师姐,你明天一定要打电话给当地文管局,让他们不单要多派人手来,还要联系三、四名潜水员。”
“万一明天又是大暴雨,‘魂瓶’落进‘白龙湖’里非常有可能需要潜水员打捞。”
刘琪琪乍听说这个爆炸性的消息,惊地几乎要捶胸顿足,只奈何她现在还是半个铁拐李,一时间连着哀叹了好几声,却也只能遗憾地记下江一冉的吩咐。小巴车启动引擎,调头开上国道,渐渐融入进深沉的夜色中,江一冉坐在第一辆三轮车上往周家村骑回去。她之所以让刘琪琪一定要打那通电话,是防止最坏的结果重演,如果到时候教授还是执意下水,只要有潜水员在,起码能减少一大半的危险,其它的,就只能到时再看了。至于老张和廖师兄。之前的“93事件”本来也就有他们二人的参与,既然之前不会出问题,想来这次应该也是问题不大。很快,三轮车就蹬到张元教授三人所在的位置,他们也跟着坐上三轮车一同回村。一路上,江一冉,老张两人都在讨论“古桥藏瓶”的各种可能性,张元教授在一边含笑听着。他自然明白这三名学生为什么要主动留下来,反正也拗不过他们的坚持,那就只能多尽尽老师的责任了。经过“龙台”时,江一冉发现周南城已不在那,塔顶上仍是只有周霜年两姐弟守卫。其实不仅是他,黄应惟也没在村口附近,就更不用说傻子阿前了。她不太在意地收回了左右打量的视线,转头朝前面看去,却不知道塔楼上投来一丝复杂的目光,一直盯她消失的方向,良久才收回去。还是按照之前的房间分配,四人各自回了回去放了行李,就又聚到客厅。来来回回地折腾了一趟,几人的肚子都闹个“咕噜”响。好在厨房那边竟然早收到消息,已为他们备好了晚饭。周南城在他们快结束时,才回了周家小院。他朝江一冉使了个眼色,又对张元教授打了声招呼,就上了二楼。江一冉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在东屋一个人抱着毯子思量来去,反复回想之前的“93年事件”有什么疏漏,这次该怎么弥补,就这样一直挨到过了十点,才轻悄悄下床出门。但直到上了二楼,她才有点奇怪地回想,自已为什么这么心虚阿,明明是堂堂正正地谈事情,怎么弄地跟私下约会似的。有点矫情了。想到这,她光明正大地在他门外轻敲四下,二长二短。门应声开了。她没想到周南城反应这么快,好像早就觉察到她来了,就站在门边给她开门。效率真高。于是她伸出一根手指朝二楼客厅指了指,便要过去。但周南城却在这时,也对她伸出一根手指,朝前台尽头指过去——那是张元教授的房间。狂风骤雨侵袭的夜晚,那门缝底下透出一线昏黄的灯光,显示里面的主人仍忙碌于自已的小天地,此时还未就寝。江一冉不由摇头,教授就是这样。一旦有什么新发现,比他们这些年轻人还兴奋,今天晚上直接工作到天亮也不是没试过。“进来谈。”
周南城在她身边轻轻说。“好。”
江一冉想也没想就应下,不然还能去哪谈呢,三楼倒是没人,但也不算完全没人。这是她第一次进周南城的房间,没想到身为海城市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房间简陋到还不如普通人的她。除了必须的床、衣柜和桌子,唯一奢侈的就只有一把摇椅,此刻,那上面正睡着一只胖胖的大黄猫。看着它毛茸茸蜷成一团甜睡的模样,她突然瞬间明白第一次去黄家老宅时,摇椅为什么会自已摇起来了。眼见周南城在小小的圆桌边坐下,江一冉叹了一口气,也在他对面坐定,“这次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谁知道半路会跑出个阿前。”
“现在麻烦的是,明天早上要是文管局派吊车来吊起桥墩,周家村的人又闹起来怎么办?”
“我回来之后一直在想,或许折中的办法是明天天亮只取‘魂瓶’出来,把它们上交文管局,不动桥墩。”
“之后有安全需要再把桥墩吊起来,另铸一个补上,这期间仍然把‘小白龙’带进暗河。”
说完,江一冉朝他抬了抬下巴,“你觉得怎样?”
周南城沉吟片刻,轻敲几声桌面看向她。“据说在宋朝年间建造‘万寿桥’之初,为使此桥万寿无疆,在桥墩里打了‘生桩’。”
“一个桥墩一个‘生桩’,镇九只‘魂瓶’,桥头桥尾的桥眼里再各安一个活人魂魄,以保此桥风雨不倒。”
“打生桩”听上去意思隐晦,其实与干将莫邪铸剑祭炉差不多,都是通过人殉的方式来取得圆满。毫无疑问,这是一种十分野蛮的行为,古人不了解科学,所以才选择了这种方式,可现代人要是还对此深信不疑就麻烦了。想到这,江一冉只觉得后背都是凉膄膄的,她咽了口唾沫问,“所以你的意思是,现在不管是动桥墩还是动‘魂瓶’,都会激怒周家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