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灼华,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白莲抬头看去,只看到一抹红从眼前消失,她面目狰狞,表情凶狠,和往日里那副温软无害的样子大不相同,若是顾南弦在这里,他定然会被此时的白莲吓到,毕竟白莲在他眼中是一个单纯善良,柔情似水的女子,又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疯魔一面。“小姐,您方才给白莲喂的虫子是什么东西啊?总不能就是一只普普通通的虫子吧?”
知书不解问道,她跟在君灼华身边多年,自然也知道君灼华手里头有许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可知道是一回事,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回事儿,方才在外头看到君灼华将虫子喂进白莲嘴里时,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对君灼华的恐惧再次上升了一个台面,便是她也不得不承认,君灼华北境小魔王的名头可不是浪得虚名的。“苗疆蛊毒可听说过,南诏国有个神秘的地方,称之苗疆,苗疆蛊毒是南诏国最出名的,那是蛊虫是我前些年从一个苗疆人手里搜寻来的,虽不知是何蛊毒,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君灼华动动手指,意有所指说道,其实她也不想这样对白莲的,毕竟她已经打算将白莲卖青楼去了,可谁让白莲非不愿意说实话呢?她不过就是想知道白莲和南宫亦凌之间有何关系,想知道白莲手里的解药从何而来,谁让白莲偏偏不识抬举,她本打算放白莲一条生路,没想到她非要自寻死路。“苗疆蛊毒?小姐,这种东西你怎么会有?听闻这蛊虫是养蛊人用自身血肉喂养长大的,有些蛊虫甚至会反噬主人,小姐您不该将这种东西带在身边。”
知书一脸担忧,她一直都知道君灼华和寻常大家闺秀不一样,但也没想到君灼华的爱好如此特别。别的大家闺秀要么是研习诗书,要么便是赏赏花,品品茶,再有就是逛街买胭脂水粉,漂亮衣衫。可君灼华的喜好和这些人截然不同,她自幼习武,一整天到晚手提一把长剑,身边有一条大青蛇便不说了,如今连苗疆蛊虫都冒出来了,再这样下去,她都不敢伺候君灼华了,也不是君灼华难伺候,就是她身边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无事,一条小虫子罢了,难不成还真能在我手里翻了天,其实我对这蛊虫也非常好奇,也想看一看这蛊虫是否如传言中那般厉害。”
最后一句话才是君灼华的真心话,她的确想知道给白莲种下的蛊虫能不能同外界传言那样控制人。其实说起来她是真的不信,一开始听到那传言时她可是嗤之以鼻的,她不相信一个活生生的人可以被一个小小虫子控制住,但外界的那些传言又告诉她,都是真的,一个小虫子甚至是比千军万马还要厉害。“小姐,苗疆蛊毒的确如传言一样,我幼时随父亲曾过去一趟南诏,在那里我见过苗疆人,南诏皇后便出自苗疆。”
知书细细思索,随后道,尽管事情已经过去多年,但她依旧还记得当初发生的事。“你见过苗疆人?”
君灼华不可置信道,没想到知书居然还见过南诏见过苗疆人。“是,的确远远见过一面,而且她身上有股特别好闻的香味,我也是后来才知晓,他们不仅可以控制蛊虫,更可以控制蛇虫鼠蚁,尤其是蛇,用一支竹笛便可控制方圆十里的蛇,让其为他们所用。至于那香味是他们自己调制的香薰,是为防止蛇群暴躁,不小心伤到他们,有那香味在,哪怕蛇群突然暴躁起来也不会伤害到他们。”
知书沉思片刻又道,如果她不是亲自去过一趟南诏,恐怕她自己也是不会信的。“居然真有如此神奇,看来传言不假嘛!”
君灼华摸摸下巴,好半天才开口,看得出来,她也被知书的话吓到了。虽然君灼华也在江湖上走南闯北多年,却也从未听闻过这样离奇的事。“小姐,您有所不知,虽说这传言不可尽信,但也还是要信一部分的,虽然传言会夸张几分,但不可否认这件事情的真实性。小姐,奴婢明日便将白莲送到青楼去,省得她在府上又惹小姐伤心。”
知书担忧看了一眼君灼华,而后轻声说道。“伤心,我有什么好伤心的,难不成还能为顾南弦伤心,不会的,我不会为他伤心,也不会为任何一个男子伤心,我要做的事情还很多,干嘛要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之人身上。”
君灼华不屑一笑,真是可笑,难过吗?不存在的,顾南弦实在不值得她这样做。“至于白莲背叛我之事,我最初的确是非常愤怒,甚至想当场杀了白莲,谁让她敢背叛我,你在我身边多年,应当知晓我是什么性子。”
君灼华轻声一笑,如果还在北境她定然提着刀一刀砍了白莲,可如今这不是北境,是天子脚下,哪怕她再愤怒也得忍着。“将她送去青楼时把卖身契一并送过去,此后她和我将军府,和我君家再无关系。”
君灼华抬起手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谁让白莲非要背叛她,不然她又怎么可能做得这么绝。“小姐,将卖身契一并送过去?可这样不就是给白莲和顾南弦机会吗?顾南弦定然会趁此机会给白莲赎身,您这不是成全他们吗?”
知书不解问道,如果白莲的卖身契还在君灼华手里,哪怕白莲被卖到青楼,所有决定权也是君灼华说了算的,可若是没了卖身契,君灼华想要插手白莲的事情就会难上很多。“成全他们?知书,你觉得我有这么好心,他们二人让我颜面尽失,成为京城的一个笑话,我又怎会不计前嫌成全他们,我不是什么圣母,他们这般伤害我,成全他们这般愚蠢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
君灼华轻笑出声,她看上去有这么善良?亦或是她看上去像这么善良的人?不是的,她不是什么好人,她更加不会自诩好人,因为她做的事情没一件和好人沾得上关系。“那您为何?”
“平远侯顾家可是四大家族之一,就算顾南弦再喜欢白莲,也不可能将她接出青楼,和她成婚。那样的簪缨世家怎能容忍当家主母出身低贱还流落风尘,别说是当家主母了,便是妾都不够格。”
这些世家可是将门当户对看得很重要,一个没有强硬身份做后盾的当家主母是活不下去的。“顾南弦想要娶白莲,那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说来顾南弦是不是被下了降头,之前一直听闻他是京城最出色的青年才俊,如今看来也不过如此吗?”
君灼华很不理解,她不理解外人称赞有加的青年才俊会是如此模样。“李代桃僵这样的想法都能想出来,看来顾南弦的确很愚蠢。”
君灼华手捂红唇轻笑起来,她是真的觉得顾南弦蠢笨如猪。哪怕白莲真是君将军的女儿又能如何,也不会改变什么结果,平远侯府要的是君家嫡女,而不是什么跳梁小丑,李代桃僵之事是进行不下去的,首先平远侯不会同意,皇帝自然也不会同意。与她而言说到底也没什么损失,若不是这二人在背后恶心她,算计她,她还真会成全两人。“小姐,顾南弦他真的爱白莲吗?可他们也才认识几天啊?”
知书自然知晓君灼华是何意思,毕竟她之前也出自大家族,自然知道大家族对婚事的诸多苛刻。她将自己的想法问出来,她想知道顾南弦对白莲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若说是真心的,知书又觉得不太可能,毕竟顾南弦在京城阅女无数,又怎么可能会对白莲一见钟情,白莲的容貌的确不俗,但比起京城高贵典雅的大家闺秀,她并不起眼。但若说是假意,白莲不过就是个身份低贱的侍女,顾南弦如此做又能有什么好处?关于这点知书是真的想不明白,她疑惑朝君灼华看去,希望君灼华能给她解释一二。“这我还真不知道,我又不是顾南弦肚子里的蛔虫,又怎么知道他再想什么,说不定他还真就是对白莲一见钟情,非卿不娶。”
君灼华眼神复杂,一见钟情不过就是见色起意,是白莲没有那副容貌顾南弦还会喜欢她吗?多半是不喜欢的,男子不都喜新厌旧,色衰而爱驰是常事。“不过就算他对白莲一见钟情又怎么样,顾南弦是侯府嫡子,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为白莲付出一切,若他是个普通人,说不定还能和白莲长相厮守一辈子。”
君灼华嗤笑一声,漫不经心摇摇头,她眼底满是讽刺,在讽刺顾南弦天真愚蠢,也在讽刺白莲异想天开,哪怕她和顾南弦的婚事解除了,白莲也不可能正大光明嫁进平远侯府。“我并不知道顾南弦对白莲是真心还是假意,但白莲对顾南弦可没有半分真心,从始至终就是利用顾南弦罢了,说起来他也是活该。”
想到方才白莲提起顾南弦时那副嫌弃鄙夷的眼神她就开心,若是顾南弦知道他心心念念之人这么看待他,那他会如何想?只是顾南弦终究没机会看到这一幕。“对了,让人去查查我离京后白莲和什么人接触过,哪怕她咬死不认,但也否认不了她手里有解药的事实。”
凭着解药,凭着做出的一场好戏当上顾南弦的救命恩人,她不相信凭白莲一个人可以做到地步。“小姐,奴婢知晓了,您是怀疑有人和白莲暗中勾结?”
“不是怀疑,是肯定,我总觉得那个人是南宫亦凌,可又想不通他为何要这样做,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哦,对了,我似乎忘了一件事,平远侯府可是站在二皇子那边的,如此南宫亦凌做这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君灼华轻拍脑袋,颇有些懊恼说道,是啊,她怎么将这档子事忘记了。若说眼下谁对南宫亦凌最有威胁,定然是二皇子南宫亦轩,如果顾南弦娶了她,在其他人眼里君家便是支持南宫亦轩的。南宫亦凌自然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此说来,南宫亦凌这么做便是想毁了平远侯府和君家的亲事。哪怕没有白莲,也还会有其她人。只是南宫亦凌算错了一点,君家不属于任何一方,不忠于皇帝,也不会参与夺位之事,君家忠于东岳,忠于黎民百姓,永远不会忠于个人。哪怕她真和顾南弦成婚了,君家也不会站在南宫亦轩这边,同样的,哪怕她和顾南弦解除婚约了,君家也不会站在南宫亦凌那边。“小姐,如今您的婚事解除了,定然会有无数人想和您搭上关系,奴婢有些担心您。”
知书是真的心疼君灼华,小小年纪便要承担这些,和君灼华差不多年纪的大家闺秀可都还在家中被娇养着。“有什么好担心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那些想要搭上君家关系之人,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使出什么手段。”
君灼华眼底闪过一抹兴味,安静了这么久,京城是该闹腾闹腾了,就是不知道他们收手段如何了。“倒是奴婢忘了。”
知书笑着摇摇头,是啊,君灼华是什么样的人,北境小霸王这名头没有任何水分,她该担心的是想对君灼华图谋不轨之人才对。“小姐,上次宫宴结束后您遇刺的事已经查清楚了,是二公主联系绝杀门,让他们解决您。”
知书顿了顿,又道。“哪怕没查我也知晓是她,和我有过节的无非就这么几个,如此沉不住气的就只有一个南宫清璇了。”
对于这个结果君灼华丝毫不觉得意外,因为她早就预料到了。“也只有这个蠢货才会选在这个时候动手。”
无数人想要她死,但绝不会在她刚进京便动手,只有南宫清璇这个没脑子的才会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