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容雪……”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太皇太后悠悠转醒,她眼皮动了动,紧接着睁开眼睛,疲倦唤了一句。“太皇太后,您总算是醒了,若您再不醒,奴婢都不知如何是好了?您是不知道,都吓死奴婢了。”
见太皇太后醒了过来,容雪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将太皇太后搀扶起来,眼眶湿润几分,想起太皇太后毒发的样子依旧心有余悸。“哀家这是怎么了?皇后,靖姝,为何你们都在?”
太皇太后的脑子还不太清醒,一醒来见所有人都在,也懵了半晌。“太皇太后,您中毒了。”
容雪轻叹一口气,将事情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听容雪说了下前因后果,太皇太后苍老的手指僵硬片刻,嘴角扯出抹难看的笑容。“原是如此,看来哀家回宫终究是碍了他们的眼。”
太皇太后眼神淡淡,平静说出这样一句话。她话语平淡,身旁之人却听得一阵心酸。皇宫本就是太皇太后的家,如今太皇太后不过是回自己的家,怎么就碍着那些人的眼了?“母后,您,您别这样说,这本就是您的家啊!”
长公主小跑着扑上去,小心翼翼将太皇太后搂住,声音有些哽咽,又想到最近发生的种种事情,眼眶通红,哭得泣不成声。“好了,哭什么,哀家这不是没事吗?皇宫哪会是哀家的家,这就是一个富丽堂皇的笼子罢了。”
太皇太后搂住长公主,枯瘦的手轻轻在长公主背上拍了拍。“都是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哭鼻子,再哭下去明月可是会笑话你的。”
太皇太后语气轻柔,淡淡开口安慰长公主。“母后。”
见太皇太后提起明月,长公主身子僵硬片刻,很快便回过神来,她不想让太皇太后看出什么端倪。或许是太皇太后的话给了长公主安慰,又或许是长公主已将心底的情绪尽数发泄出,片刻过后,她红着眼眶从太皇太后怀里退出来。“太皇太后,长公主方才还说她不是小孩子,这一转眼又在您怀里像个小孩子一样哭,可不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容雪也在一旁捂嘴偷笑,她自不知长公主哭泣还有其他原因。“容嬷嬷。”
长公主苍白的小脸一下子染上两抹红晕,好似有几分羞赧。“好了好了,怎么明月和清欢也来了,好孩子,走上前来让哀家好好看看。”
见明月和南宫清欢站在不远处眼巴巴看着她,太皇太后抬起手轻轻招了招,二人走上前去。“见过太皇太后。”
二人一同福神给太皇太后行礼。“好了,起来吧,在福祥宫不必拘泥这些。”
太皇太后开口让两人起来。“多谢太皇太后。”
二人大大方方站在太皇太后面前,看着面前出落得亭亭玉立的两个少女,太皇太后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太皇太后,怎么好端端的又哭了,您这才刚醒,情绪不能太过激动。”
见太皇太后红了眼眶,容雪板着脸道。“太皇太后,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太皇太后红了眼眶,皇后也一脸担忧看着太皇太后。“无事,就是看到明月和清欢便想到你和靖姝同她们一般大的时候。”
太皇太后摇摇头,眼神带着丝丝怀念。那个时候是她此生唯二快乐的时光了。唯一的快乐自然是当年嫁给先祖时的那段日子,那时的先祖还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无名小卒。她一步步陪着先祖走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得到的是什么,是夫妻离心,是一次又一次冷眼相待。好在,之后的日子里她有了洵儿,还有靖姝。听太皇太后这般说,长公主和皇后也愣住了,同明月和南宫清欢一般大的时候吗?那时候的她们无疑是最快乐的,无忧无虑的少女,什么都不用管,什么都不用顾虑。皇后愣住了,想到多年前的回忆,她便忍不住红了眼眶,在她们的回忆里,有一个风光霁月的男子,那便是先帝南宫洵。她,先帝和长公主是一起长大的,整个京城里就他三人关系最好,当初最要好的三人如今只剩她二人了。长公主眼眸也闪动着什么,她扭头朝皇后看去,很显然和皇后想到同一人了。皇后转动了下身子,视线猝不及防和长公主对上,二人眼中有同样的波动,不同的是长公主看向皇后的眼神中还带着一抹惋惜。当年不单是太皇太后把皇后当儿媳看,她也是拿皇后当未来皇嫂看的,只是造化弄人,冥冥之中自有安排,阴差阳错走到如今这步。“明月清欢同你二人年轻时一模一样。”
太皇太后轻声开口,虽然在同皇后和长公主讲话,但视线却一直落在明月和南宫清欢身上。“清欢和皇后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管是容貌还是性子,都一样的沉稳冷静,温婉大方。”
“明月性子和靖姝截然相反,明月性子清冷孤傲,好似寒梅,可靖姝年轻时可是京城的小霸王,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没想到竟会生出这样冷清的一个女儿来。”
太皇太后的视线一直落在明月身上,说实话,她对明月的性子不太满意,过于孤傲,过于清高了,太过不食烟火。“母后,照您这么说明月岂非不是儿臣的亲骨肉。”
长公主的话没经过脑子便脱口而出,其他人不知道明月的身世,倒没什么反应,当事人长公主和明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尤其是长公主,当她意识到自己说出什么后,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你这丫头都做母亲了还如此口无遮拦,明月的眉眼和你如出一辙,又岂会不是你的女儿?”
太皇太后没好气白了长公主一眼,淡淡开口。“如出一辙?”
长公主喃喃自语,她扭头朝明月看过去,发觉明月的眉眼真和自己一模一样,她眉目带着淡淡的忧愁,明月眉眼间满是疏离,那双淡漠的眸子让人不敢轻易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