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你怎么会在下面?”
萧以熏也听出来了林婉婉的声音,淡淡问了一句。 只听对方冷淡的语气,林婉婉的心就凉了半截,这看起来不像是会伸出援手的样子。 但说还是要说的,万一对方肯帮忙呢。 “我走山路时不小心掉下来了,现在上不去,你能帮我去林家庄带个信吗?地方很好找,你下山后随便问一户人家,他们都知道。”
林家庄因为有了林婉婉,带来了高产粮食,今年又有高调的不种麻种什么棉花的事迹,因此在十里八乡还是很有名的。 萧以熏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顿了片刻:“我这就救你,你能爬绳子上来吗?”
林婉婉没想到萧以熏这么干脆,又一想,好像主人格的那位确实做事是这个风格。 于是也干脆回道:“可以,谢谢。我们在岩壁下两三丈的山洞里,你们带有够长的麻绳吗?”
萧以熏言简意赅地回:“有。”
接着没多久,果然一条麻绳被放了下来。 “麻绳一端已绑在树上,你可以爬了。”
一直在旁倾听不说话的萧翀做了个自己先上的手势,林婉婉摇摇头,低声道:“表兄,先我来,我儿时生活在山里,对这些有经验。”
萧翀不予置评,只是看了一眼华浓,道:“先让其把华浓拉上去。”
这是要拿奴婢的命试探萧以熏的救人之心了。果然,贵族始终是贵族,根本不可能对所有的生命一视同仁呀。 在他们的眼里,人与人之间有着森严的等级和高低贵贱之分。 萧翀会做出这个决定,林婉婉一点都不意外,毕竟人家只是看着随和淡然,行事风格却并不一定正义凛然。 观他这近一年处理鄮县政事、开盐场、动豪强、造它山堰征劳役等等事迹,便知他对事不对人,但又不介意为达目的用些计谋手段。 只是华浓现在还昏迷着,昨夜又刚刚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回,林婉婉怎么忍心让她当探路石呢! 在场三人,她是唯一一个有后手的人。因此这第一个上去的人,非她莫属。 她也没跟萧翀争辩,对方四书五经念那么多,拽文她可拽不过他,说不如做。 林婉婉直接上前就要去拿麻绳,萧翀却像是早料到林婉婉会如此一样,轻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一闪身,人已攀上了麻绳。 林婉婉拦之不及,心情复杂地看着萧翀潇洒利落往上攀的背影。 事已至此,林婉婉担心也没用,索性争分夺秒地打开时空门,把铁皮石斛和布袋子里的医疗废弃物全部拿回现代小别墅,一个扔到垃圾桶里,一个暂时放在房间的桌子上。 接着她立刻翻出去年去琼州特意买的工具齐全的登山包,打开后取里面的装备。 火速拿好欣达手式上升器、脚式上升器、伞绳和勾环、救援攀岩五点式安全带等物后,林婉婉又回到了大唐。 萧翀已经快爬到顶了,萧以熏手下那位眼珠子泛白的虬髯大汉伸手直接把他拉了上来。 萧以熏见到上来的人居然是萧翀,眼神不由有些古怪。 “怎么是你?”
虽然萧以熏只见过萧翀一次,但对方给她留下的印象太难忘了,强势至极,直接动用官府的力量把她送上了回长安的船。 到长安后,因为难以面对父母的失望和责备,第二人格觉醒,直接毒倒了看管的人,带着几个贴身仆离城而去。 现在萧以熏的身边就剩下一位哑女和一个虬髯大汉,那原本贴身跟着她的兔唇少年和九指奴仆,在往鄮县来的途中,都跌入湍急的江里生死不知了。 这一切全是拜萧翀所赐。要不是他多管闲事非要把自己送回长安,她还在钱塘好好的。 站稳后,萧翀抱拳施礼道:“多谢诸位援手之恩,日后定当回报。”
“我没有要救你!”
萧以熏冷冷地表明态度。 萧翀对萧以熏的态度不以为忤,转身对着下面喊道:“婉婉,没问题了,你们上来吧,能行吗?”
“可以!等我绑好了绳,你们把人拉上去。”
“好。”
林婉婉给华浓身上穿好五点式安全带,扣好脚式上升器,然后又将在安全带上系上伞绳,拿在自己手里,以防万一。 “可以了,准备好了,往上拉吧。”
萧翀和虬髯大汉一起发力,很快就把造型古怪的华浓拉了上来。在上升的过程中,华浓苏醒了过来,还失声惊叫了一声。 四个人面对华浓身上这些奇怪的工具,都有些侧目,连怎么解开都一时搞不明白,最后还是萧翀凭着才智解开了。 萧翀满腹疑问,只是此时救人要紧,他不便多问。 “萧明府,我家娘子呢?”
华浓回过神,脑袋还有些晕,就连忙寻起了林婉婉的踪迹。 “她为了救你还在下面。”
麻绳重新放了下去,林婉婉凭着手式上升器还算轻松地爬了上来,当然也没有忘记医药箱。 对着萧以熏道谢后,林婉婉快速收起了高空攀登工具,一股脑儿都塞进了布袋子里。 萧翀瞧了一眼布袋子,说道:“这里面的东西怎么变了?”
“其实,我会魔法你信不信?”
说完这句林婉婉又哈哈笑道,“脱困了心情好,开个玩笑啦!哪有什么变化,一直都是这些啊。”
接着不待萧翀继续发问,先懊恼地叹道:“可惜了千辛万苦采下的药,刚刚都不小心掉下山崖了。”
萧翀道:“无妨,待我回县衙后会派人搜山。”
林婉婉:“……” 萧以熏问林婉婉:“你怎么会跟他一起掉进了山洞里?”
“一言难尽。”
林婉婉耸肩,“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山?”
萧以熏道:“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林婉婉意外。 萧以熏点头:“嗯。我不想待在长安,所以来找你。”
萧以熏对林婉婉是有一种莫名好感的,可能是第二人格偏执地把林婉婉当母亲,也影响了主人格。 这次从长安郊外一路来鄮县,经历了迷路、暴雨、滑坡、被骗、被劫,一路披荆斩棘才来到这里,委实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