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后,济安县最热闹的就是金竹巷了。靡靡丝竹声,醉生梦死间。一夜暴富,一夜跳河。相思坞和花月深皆是人来人往,高歌艳舞、纸醉金迷。相思坞二楼临街的一间房,易容完的芍药半跪在地上,哄着床上的男人喝酒。两壶酒下肚,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嘴里嘟嘟囔囔的。此人是驻守西北的大将军周权的亲信,平时就爱喝花酒,且喝醉了什么都说。芍药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边小声问男人问题。得到想要的,芍药一手刀劈在男人的颈后,端着酒去了隔壁的房间。关上门快速看了一眼屋内,没有多余的人,她赶紧跪下行礼,“主子。”
“问清楚了吗?”
在座的赫然是苏颂。“属下问清楚了。”
芍药说,“海安国举兵攻打大周,南地驻军难以抵挡,皇上密诏,让周权大将军拨兵十万支援南地驻军。”
“周将军打算让谁带兵前往?”
“还在商讨中,并没有确定。”
“你先去吧。”
“是,属下告退。”
芍药快速走进楼道尽头的房间,扶着“芍药”进了男人所在的房间,把她放在床上躺在男人身侧,处理好房内的痕迹,然后从窗户口离开。“主子。”
叶书有些担忧,“要是周权将军真的调遣十万兵力,那西北将会守备亏空,大金虎视眈眈,要是两军交战西北就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苏颂何尝不知道这些,太祖皇帝从东川两府发家,成大业后皇室后辈昏庸无能,背祖忘宗,裁减西北兵源,断了西北军饷。西北贫瘠,产出本就无法供应官府、军队开销,但惠元帝熟视无睹,在西北开采木料,用来修建行宫,往西北流放犯人,增加官府压力……现在南地有战争,又要西北拨兵支援,一旦大金趁此机会进攻,西北将沦为饿浮遍地、卖儿食女的人间地狱。周权将军是个为国为民的人,驻守西北大半辈子,西北驻军的军饷多亏他垫着,才不至于饿死。可他也是个耿直之人,玩心眼子那一套是万万不会的。“叶书。”
苏颂问,“屈先生身体状况可好?”
叶书虽不知道主子为何要这么问,但还是尽职尽责地回答,“左先生说屈先生近日可以下床走动。”
“明日我们去拜访他。”
屈先生全名屈世严,是当朝大儒,跟周权将军是同年进士,两人私交甚密。叶书有些不解,“主子?”
“见过裴烟做生意吗?”
叶书:“??”
拜访屈先生跟有没有见过裴姑娘做生意有什么关系?苏颂难得解释,“裴烟只要让人给她做事就会给足钱,西北军是西北人民在养,没花朝廷的一个铜板,既然是支援南地,那朝廷总得给够军饷、粮草。”
叶书明白了,主子是想让屈先生怂恿周权将军问皇上要钱要粮。想明白了,他又问,“主子,裴姑娘真的只要帮她做事就会给很多钱吗?”
苏颂又想到了闵安等人的玩笑,“你想去?”
叶书难得羞涩,“主子,这也得看裴姑娘用不用得上。”
“她最近在种地,应该缺人。”
叶书:“??”
他是个书生,还是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