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翠兰情况紧急,她自己又不肯配合,程万里只能用针灸的办法,让赵翠兰暂时动不了。
然后,在赵翠兰的惊恐目光中,张司九开始了“循循善诱”。 “赵翠兰。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非要想死。但是你想想,就这么死了,真的值得吗?”张司九看了一眼赵翠兰的肚子:“怀胎十月不容易。这个孩子如果你一开始就不想要,多的是办法不要他。可现在你都坚持了这么久,他马上就要出来,你却不想他活了。”
“真的就不会后悔吗?还有,你呢?你就不想想你的爹娘?你爹娘养你这么大,难道是为了让你轻生?”
张司九声音渐渐严厉:“赵翠兰,你得明白,现在如果你不配合,是真的会死的!人死了,可就什么都没了!你的委屈,你的不甘心,你的愤怒,都没了!”
“你懂什么?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赵翠兰不能挣扎了,反而少了许多戾气,这会儿竟然“呜呜呜”的哭出声来:“不是我不想活,是我活不下去了!这孩子,就是个野种!生下来,这辈子也抬不起头来!我爹娘也不想看到我和他!他们恨不得我死了!”
赵翠兰眼泪大滴大滴的:“你说,我还活着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就算是野种,那你就不想活吗?”
张司九皱眉:“你们现在是一体的,谁死,另一个都活不了!”
这个时候,珍娘忽然说了句:“就算这个孩子是野种,可也是你的孩子。你就算丢了你爹娘的人,他们也未必就真的恨你。这话,是你自己想的,还是他们亲口说的?如果是你自己想的,我倒觉得你大错特错了。”
“做父母的,小时候疼我们,大了,也是一样疼我们的。说不定你抱着孩子回去,他们只会心疼你。”
赵翠兰用力摇头:“不会的,不会的。这个野种,他们不会认的!”
“你是和人私奔有了孩子的?”
珍娘忍不住问了这么一句,想来想去,她也只有这么一个猜测了。
年轻女娘,犯了糊涂的人也不少。 稀里糊涂怀孕生孩子的,也不少。 这种事情,实在是算不得多么稀奇。 而且,赵翠兰这样的情况,被情人背叛,一时想不开的可能性也很大。 然而赵翠兰却仍旧摇头:“不是。我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我是明媒正娶嫁人的!”这话就更让人觉得事情蹊跷了:既然不是与人私奔,那孩子怎么会是野种?难不成,是赵翠兰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如果真是这样…… 似乎解释不通? “孩子的父亲,不是你丈夫吗?”
珍娘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同时手不停地摸着胎位,想把胎位转过来——不然的话,根本没办法生!
“是我小叔子的。”赵翠兰空洞的睁着眼睛,讥讽的来了这么一句。然后又疯狂大笑:“我那丈夫,是个天阉!根本没法让女人生孩子!是他心甘情愿让别人来帮他下种的!”
这话太过突然,也太过劲爆,以至于让人听了之后都不敢相信。 这嫂嫂和丈夫的弟弟…… 张司九冷不丁插了一句:“那孩子也不算野种吧。父亲是谁不是很明了?而且,你婆家应该也是想要这个孩子的吧?为了这个孩子,他们应该不会逼你羞辱你吧?那你为什么还想不开?”
这话太直白了。 直白到就像是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一点遮掩都没有。 别说赵翠兰给问住了,就是珍娘和程万里,也被问住了。 就连刚刚醒过来的杨元鼎,也是目瞪口呆:不是,这么问,真的合适吗?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这样真的符合伦理道德吗? 屋里短暂的出现了一个空档期,没人说话,每个人都震惊到安静。 张司九见赵翠兰陷入了震惊当中,干脆了当的又说一句:“而且,你不觉得,是他们对不住你吗?就算要死,不是应该他们以死谢罪?你寻什么短见?”
赵翠兰终于是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喃喃而虚弱:“你不懂……” “我虽然不懂,但是如果换成是我,我就好好问问他们一家要脸不要脸,然后让他们给我赔钱,最后再带着孩子远走高飞!”
张司九镇定的接话,一点没有顺着赵翠兰思路走的意思。“这样一来,他们才算真正受到了惩罚!真正的人财两空!”
“到了那时候,他们才能明白什么叫悔不当初!”
张司九最后这一句话,那叫一个铿锵有力,如雷贯耳。 杨元鼎躺在地上,忍不住思考人生:好像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为什么,作为受害者要去死呢?就应该像张司九说的这样,痛痛快快的报复回去!男方不是要孩子吗?不是为了孩子不择手段吗? 那就正好,孩子不仅别想见,还得掏钱养活!人财两失之下,让他们好好后悔去吧! 光是想想,都觉得怪解气的! 珍娘也忍不住跟着说了句:“倒是个好主意。”
程万里:……虽然作为男的,但是我也不同情那家人。甚至我还觉得九娘这个办法大快人心…… 赵翠兰已经神色恍惚了。 这一瞬间,她内心的信念,得到了剧烈的摇晃。 她弱弱的,企图坚持自己的想法:“我身子脏了,不干净了——” “说得你丈夫能占有你身子一样。既然只有夫妻之名,没有夫妻之事,那算什么夫妻?顶多是睡在一起的兄弟!”
张司九翻了个白眼,同时做了一下内检,感觉了一下宫口开的大小。
这期间,赵翠兰一直在出血,不过,倒是没有变得严重,甚至稍微有那么一点减轻。 但羊水,肯定是破了。 张司九皱起眉头,感觉宫口开得很缓慢。 这样下去,也是很难办。 羊水流失太快,胎儿会缺氧,窘迫,以及生产时候缺乏足够的润滑,造成难产。 张司九觉得,还是得赵翠兰积极配合才可以。就算实在是到了万不得已,要给赵翠兰来这么一刀,也同样是需要赵翠兰自己有强烈的求生意志。不然,根本活不下来! 不过,张司九的那一句“睡在一起的兄弟”,实在是刷新了所有人的三观。 尤其是赵翠兰的,更是仿佛被震碎了。 她想反驳来着,可是话都到了嘴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弱弱道:“怎么能是兄弟呢?”“没有夫妻之事,只是单纯一个床上躺着,抛开性别不谈,难道不是跟兄弟一样吗?白天合伙干活过日子,晚上就清心寡欲的睡觉。”
张司九耸肩,觉得这是世界上最单纯的革命友谊了——如果这都不算好兄弟,那什么才是好兄弟?
杨元鼎声音飘忽:“反正你们没有干啥,那其实也可以当成是结拜的兄妹的。稍微换一下,说兄弟也差不多。再不行,你当你丈夫是姐妹也行的。虽然有点难以让人接受,但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觉得挺有道理的?”反正他觉得挺有道理的,至少他已经被说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