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嘎吱一声开了，已经半醒的少年揉了揉眼睛，看着走进来的木清溪，轻声骂道：“你这小子，拉个肚子拉这么久，爷还以为你回不来了。”

一旁床上，两个同伴睡得四仰八叉。这是城外的一家邸店，本想昨晚能掐着时辰赶进城去，结果半路上马车轮子竟突然折断，耽误了时间，只能在外投宿一晚。要是让老爷知道，还指不定怎么说他呢，一百来里的路昨日刚过晌便走了，结果竟然耽误到了现在。小东一想到马上就要入城见四公子了，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小西，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小西慢慢走了过来，屋中黑乎乎地看不清脸。“已经快到卯时了”木清溪低着声音答道，见面前人没有怀疑才稍稍安下心来。“小南！小北！快起来，该进城了！”

小东看着精瘦地跟猴子一样，这一喊可是惊天动地，店家养的看门狗都跟着叫了起来。身材较健壮的少年不情不愿地爬了起来，又不好冲着小东发火，便一巴掌狠狠打在了自己身边胖胖的少年身上，喊道：“小北，听见没，赶紧起来！猪，真能睡！”

东南西北，木清溪默默分辨了一下三个人，按谢如故的说法，这四人应该曾经是段昭年少时的书童，只不过几年前段昭外出游学，只带了小东，剩下的三人便被分指了其他活计。如今，段昭回来做了官，段老就将曾经的四个人又揪到了一处，名义上是照顾起居，实际上是让他们几个好好盯着自己以前的主子，别太放纵惹出什么麻烦。几人闹哄哄地起来装束好，小东是四人中最年长的，又是跟着段昭时间最久的一个，说出的话便有了绝对的权威与信服力。“等会到了公子面前，你们仨都少说话，咱们公子折腾人的手段你们也见识过。”

南北两人忙不迭地点头，小东皱着眉看向一直沉默着的木清溪。“小西你怎么了？这段时间觉得你变化挺大的，是不是有什么事啊，跟哥说说。”

木清溪生怕自己一说话漏了马脚，听小东这么讲，连忙摇头：“小东哥，我没……”“哈哈哈，他呀，估计是瞧上五小姐身边的红蕖了，整日介往外跑，问他还不承认。你瞧瞧，这心里有人以后，人都变得比以前俊了。来来来，小西哥，你是不是脸上擦粉了啊？”

小北颤抖着自己滚圆的身子，便要作势去摸木清溪的脸。“屁咧，我才没有！”

她微微侧身一躲，也学着小南的样子在小北后脑勺上拍了一下。见她行为如常，小东也没再怀疑，他觉得小西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以前的小西是什么样子呢？那张脸逐渐和面前这张重合，似乎没有太大变化。要非得说，好像比以前瘦了一点。可能真的像小北说的，这小子看上人家姑娘，自己打扮起来了。多亏以前都是扮作男孩跟着师父在外边行走，一般少年人什么样她就什么样，倒不用太费心思去故意作态。木清溪回忆着谢如故给她讲得小西的生活习惯和爱好，一条条列在心里。“你若有哪个觉得不习惯，就慢慢的变掉，一天两天可能有人怀疑，一月两月便不会了。”

身在其中，往往看不到周围的变化，但若是许久未见，便会觉出大的不同。现在面对的最后一关，便是与小西已有四年未接近过的段昭。“走吧，城已经开了。”

小东招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