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卿抓着华世宜在马车里闹了一顿，这才睡下，等正午时分，他们刚出乾州，距离沅州渡头还有半日的行程，大家便在野市停下吃饭。韩念跟师馡在马车里玩了一阵子，现在已经是关系不错的好朋友了，难得师馡不怕他身上那些毒虫，韩念心里想着回盛京后，带着师馡认识一下翠翠它们，她一定会很喜欢的。师馡还不知道等着她的是什么，欢欢喜喜的跑到马车边上等她的华二姐姐下车。华世宜一掀开车帘，便看到了师馡那张小脸。她摸了摸她的头发：“坐马车累么？”
“不累，垫了厚褥子，又暖和又软，念儿还给我看他的小玩具，我玩了一会就到了。”
师馡脆生生应着。然后就看到了华二姐姐马车里居然有个男人，正睡眼惺忪的揉搓这眼睛，而且这漂亮哥哥好像就是前几日把自家姐姐气哭，华二姐姐的未婚夫吧？“卫……”师馡刚想行礼，华世宜阻止道：“在外面别多礼，叫他哥哥就好。”
“你叫她姐姐，叫我什么呀。”
卫卿靠在车门边上，慵懒问道。师馡看了看他们，想了想大声道：“姐夫。”
“真乖！”
卫卿突然也觉得这小丫头不错，够机灵。“……”华世宜无语地看着他，内心腹诽连孩子都要下套么！？两人下了马车，这野市之中自有民生百态，尹靖雁拉着韩念去叫卖的果农那边买了点枣子，惊鸿则擦好了这的桌椅板凳，才让华世宜与卫卿坐下，野市中的百姓都朝他们看来。“几位要喝点什么，我们这只有粗茶，好茶没有。”
看他们的气质跟打扮，便知道不是一般普通人家，茶棚掌柜也实话实说。“无妨，接点热水给我就好。”
惊鸿拿出了一套茶具，见他们自个带了好茶，掌柜也笑眯眯去拿烧水壶了。华世宜吃了口彩灯镇上买的柿饼，看了看周围的风景，笑道：“等我们到盛京，估计那边也开始暖和了。”
“华姐姐，盛京美不美？我听我爹说，那是天子脚下，什么好东西都有。”
师馡一直跟个小尾巴似得跟着华世宜，什么都想问。“嗯，盛京很美，那空气里呀，都能闻到酒坊的酒香，路边的花香，总之好闻极了，你可以去看看。”
华世宜给她塞了一块柿饼，韩念也一蹦一跳买了果子回来，正吃着呢，就看到路边停了三辆牛车，用黑布盖着，仿佛坐了不少人，赶车的是三个孔武有力的壮汉，大概也是过来喝茶，直接跳了下来吼道：“卖茶的，老样子，一坛子呛口酒。”
“有的有的。”
掌柜的正给卫卿他们这边提了热水过来，开口问道：“几位要不要也来点，是咱们的地方特产。”
“不必了，我们赶路。”
惊鸿应道。另一边，为首的壮汉抹了一把脸，坐了下来，扭头见到了华世宜一群人，几个小姑娘长得水灵灵的，比牛车里那群好多了，不由多看了两眼，结果就有一个杯子迎面砸了过来。那人用力之大，磕得他直接从凳子上仰面栽倒。“干他娘的，你谁啊！”
另外两个人一边去扶他，一边指着卫卿道。元九等几个卫士立刻也站了起来，他们面容肃杀，身带武器，几个壮汉也不是光靠着莽撞行事，一见这架势便知道不好惹，刚想骂出来的话又默默吞了回去，“误会误会，我们没事。”
他蹲下身，去捡那个茶杯，结果发现是个上好的玉杯，这么好的玉拿来做杯子，这几人的身份，恐怕非富即贵。“这是你们的杯子。”
壮汉讨好道。“这杯子脏了，赏你了。”
元九冷声道，他了解卫卿的脾性，被这些人碰过，是绝对不会再要的。那壮汉笑眯眯应了，扭头三人窝在了一边。“妈的，什么人啊，这么大阵仗。”
“不知道，反正咱哥几个惹不起，看看这杯子，拿出去卖能值不少钱吧？”
“能值多少，比卖娘们赚钱？”
“那些婆娘又不是给咱们赚大头，全部得送去江州，现在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送人都这么难，听说朝廷现在管这块严得很，都从外地买婆娘送去。”
“管他呢，给咱们钱就成，要抓也抓不到我们。”
“你别光顾着自己喝，你也去拿点水给她们。”
“哦。”
师馡吃饱了，就跟韩念在边上玩，韩念朝着牛车跑了两步，正好他的小毒虫跑了车板底下，韩念直接走了过来，也瞧见了牛车上的东西，全都是女人，看起来有些跟华世宜差不多大，有些跟师馡差不多，个个面色惊恐看着他，这么冷的天，她们穿的很薄，很多都还是草鞋，脚踝都漏在外头。师馡也凑了过来，眨了眨眼睛。壮汉刚拿水回来，就看到两个孩子盯着车里的女人们瞧，当即驱赶道：“去去去去！看什么呢？是你们能看的么，一边玩去。”
韩念对待外人，还真有几分气势，他把师馡往身后一拉，然后一步三回头的朝着华世宜走去。师馡被他拉了一个踉跄，问道：“念儿哥哥，她们怎么了？为什么被绑起来。”
韩念看她一眼，“小孩子不懂就别问。”
师馡：“你不也是小孩子么。”
“我虽然是孩子，可我懂得比大人都多。”
韩念说完，已经走到了华世宜面前，“华姨，小卫，他们在卖女人。”
华世宜刚了一口茶，闻言朝牛车看去，“刚才我也觉得奇怪，果然如此。”
“朝廷命令禁止不准贩卖女子儿童，他们居然还敢做？”
“乾州这种地方，山高皇帝远，这种生意又不需要成本，从哪拐来的都不知道，自然有人想从这里做文章。”
尹靖雁翻了个白眼。卫卿看了一眼元九，元九颔首，笑着朝那两个还在喝茶的壮汉走去。“两位卖货？”
那两个人正摸着玉杯估算价钱，元九一来差点手滑把玉杯摔碎了，“什么？”
元九双手抱胸，“那是我主子，他看你们是卖货的，想问问走货怎么卖。”
两人扭头朝卫卿看来，元九继续道：“看什么？跟我说就行，我主子爱年轻些的，身子也要干净，有货么？价钱随便你们谈。”
【女相剧场】谢大头一直以来都以为自个的名字叫大头，少时还觉得挺威风，虽然他也不觉得自己头比别人大些，但小孩子心里，能比对方强一些总归是值得开心的事情，后来他就不高兴了，决定跟父母冷战，华世宜初初还纳闷自个儿子怎么看到自己下朝一张笑脸也没有，后来听他跟惊鸿抱怨才知道，嫌弃自己没个大名，她打开了书桌里卫卿在孩子出生前起好的一叠厚厚名字，最后没办法将纸叠成了一小团，让他们兄妹二人挑选，谢小妹随手抓了一个，谢大头惊恐万分，生怕小妹拿走了他威猛霸气的名字，自个抽个女气的，还好还好，他紧张的打开纸团后发现端端正正的几个字，谢行，字知退，而谢小妹也不负众望抽了个很是娇柔的名字，谢窈。当夜，谢大头捧着那张红纸笑得连觉都睡不好了，一个劲地翻来覆去，卫卿正在看公文，扫了一眼自己那傻儿子便坐到了华世宜身边道：“莫不是醉奶了吧？”
华世宜觑了他一眼，“胡说八道，还能有醉奶这说话，那是高兴呢，高兴你亲自起的名字，显得你这个做父亲的对他上着心，不是我说，素日里你也忒偏心眼了，好的都给窈窈，大头能不心里犯嘀咕么。”
卫卿摸了摸头，“咱们唯一的儿子，我能不对他好么，知退者进，便是咱们对他最好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