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跟他提这件事,燕驰看着她,他的眼睛因为疲惫和病重而有些浑浊。“你是这么想的?”
“嗯。”
萧遥儿握住了他的手,“燕驰哥哥,遥儿从来没想过放弃你,哥哥也没有,如果哥哥真的想带走我,五批人,早就把我带走了,可是他没有,哥哥是关心你的,他也怕路上没人照顾你,所以我才能一直跟在你身边。”
燕驰嘴唇颤了颤,没开口说话。“哥哥不会怪你回去,但是会怪你临阵脱逃,大魏的兵马已经到达燕京城防,朝廷在这个时候竟然要你回京,这背后的意义连我都看得出来,哥哥不会不知道,可是他没有不让你回来,他相信你,所以,燕驰哥哥,我们回去吧,我们守护的是大楚的百姓,从来都不是大楚的皇帝啊。”
燕驰心神一震,“我……我还可以么?”
“当然可以,燕家枪法,唯有你一个传人,你难道想这样顶着败军之将的名声下去见你的父亲么?我没有放弃你,哥哥没有放弃你,包括军营里的叔叔们,他们都在等你回去,你要为兄弟们报仇,就该去战场上,而不是在这里。”
萧遥儿起身,“燕驰哥哥,答应我,好么?”
华世宜与谢容两个人单独出来,尹靖雁脸上明显露出了失望的神色。“怎么?那小子不肯走?”
“给他一点考虑的时间吧,毕竟这种事,谁也说不好。”
华世宜叹了口气,一群人没再说什么,等到了驿站门口,燕驰已经追了出来。“华世宜!卫卿。”
众人停下脚步,回头,燕驰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然后慢慢走向他们。“你们说得对,我要回燕京。”
华世宜与谢容相视一笑,对燕驰点了点头。一路上走得很顺利,燕驰身上的枷锁韩念根本不需要多大功夫就能撬开,至于看守的人早就不知道跑哪个酒楼去喝酒了,所以一群人是大摇大摆从驿站门口离开的。原本还以为劝服燕驰需要两三日的功夫,结果遇到了城中纨绔才想了这个法子,比原计划早了两三天。燕驰身上有伤有病,重要是脏,找了城里的大夫过来看了,倒是没什么大毛病,只要按时吃药就没事。至于萧遥儿则比燕驰严重得多,小姑娘这段时间要么骑马,要么走路,全靠着自己的意志,现在一躺下,整个人都跟抽了魂似得,躺在客栈柔软的床铺上睡得昏天黑地,惊鸿去伺候她,发现脚上早就长了不少水泡,还都破了皮,流了血,看得让人唏嘘不已。等燕驰把自己拾掇干净,已经是深夜,也许是对未来的迷茫,也许是不知道选择是否正确,他一时半会睡不着。谢容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得就是这么一副画面。燕驰豁然起身,发现来的人是卫卿,有些尴尬道:“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试试你的反应能力,没想到比我想得差一些。”
谢容说完,将一壶酒放在桌上,“喝酒么?”
燕驰默默盯着他,“你怎么跟我印象中的,不大一样了。”
明明以前的卫卿卫丞相,不可一世,眼高于顶,而现在的卫卿,看起来柔和不少。“对不同人不同事自然有不一样的态度,以前的卫卿与燕驰,是上下属关系,份属两派,若无必要,不可深交,现在的卫卿是来跟燕驰叙旧的,是用朋友的身份。”
燕驰越听越糊涂,嘟囔道:“我们有这么深的交情么。”
谢容不以为意,“如果不愿意跟卫卿当朋友,也可以,你可以叫我谢容,谢家二郎,可配当你的朋友?”
燕驰刚想拿酒杯自己给自己倒上,一听到谢容两个字,酒杯都捏不住了,直接滚到了桌子上,发出脆响。“谢……谢容?”
燕驰猛地站了起来,盯着谢容的脸,他摇了摇头,“你不是叫卫卿么?怎么突然叫谢容了?”
“不是突然叫谢容,谢容一直是我本来的名字,小时候跟你打架,你还记得吧?”
谢容笑了一下。燕驰张了张嘴,手指着谢容,“你……你……你怎么会……华世宜知道么?”
谢容挑眉,“知道。”
燕驰手抖了抖,“不是,你们这是唱什么戏,华世宜知道你是谢家的谢容?那陛下呢?你这是隐姓埋名准备报仇?”
提到司马淳,谢容的笑容寡淡了下来,“隐姓埋名是真,陛下也知道,报仇,也是真的。”
燕驰彻底糊涂了,“不是,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你们谢家不是因为……那个死的么?陛下知道你是谢容还能容你到现在?”
谢容自顾自斟酒,“我问你,当初四大军阀,谁为首。”
“那当然是你们谢家了,这全天下人都知道。”
“那谢家的虎符,比之如今萧昊手里的兵符,哪个更诱人?”
萧昊那天下兵符,说是号令大楚全部兵马,可是能在萧昊身边的就萧家军,其他的各自被其他地方官带领,而谢家的兵马只听从谢家人,一个私有,一个挂名,那当然是谢家的虎符更实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