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三的时候,东部边境阜清城一战的战报才呈到德正帝跟前,一同递上来的,还有樊宏老将军的请战折子。
御书房中,德正帝撂下战报和折子,轻哼一声:“这是看我应苍多年无争无患,周边小国就以为我应苍无人了!”莫公公十分有眼力见儿地呈上一杯暖茶,笑道:“陛下,樊老将军武勇,东部边境战事已平,您也别再气坏了身子。”
德正帝啜了一口茶:“东部边境只是调虎离山之计,北相州九城,早已让长武国和漠上联军占去七城!樊老将军呈旨,已经带兵去往北相州了。”
他微微蹙了眉头。
“啊?那陵襄王……”莫公公登时不敢说话了。 德正帝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你是不是也跟朕想得一样啊?”“咱家怎敢揣度陛下的心思!”
莫公公急忙下跪。
“起来起来,朕就是随口一说。”德正帝挥挥手让莫公公起来,接着道,“朕给过老四机会,他无心储位,这次更不会趁机拉拢樊老将军。只是……”他叹一口气。
“陛下是担心,自是有其他人不怀好意地揣测陵襄王的意图?”莫公公轻声道。
德正帝点点头:“那陵襄王准王妃亦是抚仙国上仙的事情,怕是早已有人知道了……太师和丞相带头催着朕立储呢。”秋沫沫站在院子里正逗着虎子玩儿呢,冷不防打了个打喷嚏。谁说我坏话呢?她挠了挠鼻子,暗自腹诽。 “小姐,这天儿还凉呢,您还是快回屋吧!”
冬凌拿了一件斗篷给她披上,“让夏果去遛虎子,她可喜欢了,总是带着虎子去吓别的园子的人。”
冬凌说着,自己都笑了。
“虎子,走,夏果姐姐带你去吃肉!”这边儿正说着呢,夏果早已穿戴整齐,出来给虎子戴上了牵引绳:“好啦!小姐,我去遛虎子啦!”
说完,牵着虎子蹦蹦跳跳地出了山襄院。
“哈哈,她可真幼稚。”秋沫沫笑着,裹了裹斗篷,“对了,这王府可有其他的家眷,我是不是要去拜访一下?”
顾迟迟跟着去前线大营已经四五天了,秋沫沫一个人在城中呆着觉得有些无聊。 冬凌站在她身边:“王爷吩咐了,您现在要好好养伤。”
说着就要把秋沫沫往屋里引。
“我哪有那么柔弱,”秋沫沫拍着胸脯道,“你看,完全好了嘛……咳咳!”一不小心用力过猛了,捶得自己胸口疼了一下。
冬凌赶忙上前搀住她:“看看,我说什么来着?小姐你还是多加休息吧!”说着掀开门帘儿要她进门。
“哼,若不是因为这伤,我也能跟着去战场杀敌呢!”秋沫沫撅嘴,进了门。
“是是是,您跟将军夫人一样武勇!”冬凌笑着敷衍,帮忙铺好了床铺,“您快躺着,我去把药端来。”
万祁城十里外,两军对阵,肃杀之气随着萧萧冷风铺天盖地。 “阿嚏!”
一记响亮的喷嚏声穿透了肃杀的空气,陵襄王伸手扶了扶歪了的盔帽,丰神俊朗的形象瞬间崩塌。 “王爷这是……”樊老将军拽了拽缰绳,看向司墨辰。 “偶感风寒,偶感风寒……无碍、无碍。”
司墨辰揉了揉鼻子,一脸讪笑。
跟在凌肃安身后的顾迟迟着一身轻甲,乌发束起掩进盔帽里,飒爽英姿无二。她偷偷掩了笑,轻声道:“该不会是沫沫在念叨他吧!”凌肃安耳力惊人,他微微转头,面上严肃接话道:“应该是。”
樊老将军如今任军中元帅,见司墨辰有些狼狈的模样,紧了眉头道:“王爷身体抱恙,还是回镇后方看管粮草辎重罢!”
说完还压低了声音,“王爷,此计可否有些冒险?”
“让他们掉以轻心,以为本王是个无用之才,樊老将军以为呢?”
司墨辰立刻高声反驳,“那怎么行!本王可是要一雪夺城之耻的,怎能阵前退缩!”
“两军对阵,刀剑无眼,王爷安危重要,还是退回后方罢!”
樊老将军抡了一下手中的大刀,不再理会,“阵前,老夫才是将帅,王爷请回!”
说罢,便打马冲锋于阵前。
凌肃安看了一眼司墨辰:“王爷,粮草辎重乃是重中之重,此重任也只有您能担了!”他笑道。
“放屁!本王……” 司墨辰话还没说完,就连凌肃安的马屁股都看不到了! 余下各将领也纷纷紧随其后,欲一鼓作气冲阵在前,大败敌军。 司墨辰未动,就看着其他大队人马绝尘而去,他叹一口气,带着分给自己的千余人马回镇后方。 然而,长武国与漠上蛮族的联合军的斥候回禀,说陵襄王未上阵,只带了千余兵马回了营地。 看着不远处滚滚而来的烟尘,蛮族首领单封渊冲长武国大将军冀央一拱手:“冀大将军,还望能拖住阵前,待本座去收拾掉那区区陵襄王,断了应苍国的后路!”“单统领,有劳了!”
冀央说罢,便带着身后人马冲上前去了。
两军交战,并未多言语,皑皑白雪瞬间变成血红,漫天血雾,厮杀声震天。 司墨辰坐在帐中,眸中寒光微敛,听着外面传来隐约的厮杀声,神色沉稳,忽地,帐帘外有人禀告:“王爷,沿路铺设都已经检查过了,万无一失!另,斥候来报,有一队骑兵朝营地而来!”“果然!”
司墨辰微微一笑,“吩咐下去,干活了!”
他站起身,一身戎装地出了营帐。
单封渊带着漠上五千人的骑兵队偷摸地绕过战场朝应苍国军大营奔来,一路畅通无阻,这让多疑的他不免犯嘀咕:后方阵营,竟然没有派兵把守,这陵襄王是当真以为不会有人偷袭吗? 心下所思稍顿,就看见一骑站在大路中间。 “哦?这陵襄王还算是有胆量!”单封渊嘴角微扬,扬起弯刀欲下令进攻,忽而又转念一想:闲散闻名的陵襄王独自一人挡阵,莫不是有诈!要么说单封渊能当上蛮族首领呢,心思缜密着呢!
刚要提醒众人当心,就见陵襄王拽着缰绳调转马头——跑了! 单封渊心思缜密,但挡不住部下的好战争胜之心,身后的众人顿时气势大振,这陵襄王见到他们都一溜烟儿跑了,可见这闲散王爷也是没什么能耐,只是来凑数的吧! 抓了他,也是军功一件啊! “等一……” 单封渊话还没说完,身后的骑兵就一阵风一样地冲了出去。可还没跑出两丈远,就听见“轰隆”一声巨响,走在前面的人马跌进了一个大坑里,后面的人及时勒马,才避免了又一波的踩踏事故。 “果然有陷阱!”单封渊悔时已晚,就见三分之一人马躺在偌大的坑底,惨叫连连。
司墨辰勒马回身,面上带笑,沉静地看着坑边的单封渊,伸手勾了勾手指,引得单封渊登时怒火而起,烧没了理智:“随本帅冲过去,杀了那陵襄王!”随即,身后一阵嚎叫,气势不减。
“还要来?”司墨辰故作惊讶,作势要打马而逃,身后漠上蛮族早就没了理智,只想为跌落坑底的战友们报仇,便从两侧绕过坑洞再次追来。
这一次是在五丈之后,阵前的首领单封渊被一支点燃的箭支擦身而过,灼热的气息让他一惊,手下及时勒马,马儿扬起前蹄仰天嘶鸣一声,这才停下,就在这个当口,燃着火焰的箭支落地,瞬间点燃了应苍将士早就准备好的火油陷阱,将余下的蛮族人马挡在了火墙之外! 自然,没能躲过的人,也被火焰燃身,急忙下马滚地灭火,一时间骑兵队乱成一团。 司墨辰透过跳跃的火焰望见了单封渊恶狠狠的表情,他背后一寒:“不愧是漠上蛮族,杀伐之心犹在啊!”随即手一扬,“那便让你有来无回吧!”
话音刚落,弓箭手早已就位,“放箭!”
箭雨划破冷空气,朝着火墙后的敌军骑兵飞去。 单封渊瞪着逐渐猩红的眼睛,满目的不甘。忽而一阵凛冽的玄气从天而降,掀起地上的雪粒扑面蔽目,一道暗红色的身影笼在一片浊光中。 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单封渊的后领子,让他禁不住一个激灵便僵直不动了,奇怪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单统领,你还不能死。”
待那奇怪的玄气停下,火墙早已熄灭,只见被数千万支箭扎成刺猬的漠上骑兵,而单封渊早已不知去向…… 弓箭手这才放下手中的弓,刚松了一口气,就听见有人在喊—— “王爷!王爷您……” 司墨辰拧着眉头,一阵剧痛从左肩蔓延开来,他低下头,一支冰凌像一把剑,刺穿了左肩。“呵……再慢一步,就交代在这儿了啊!”
———————— 冬凌备了一壶热茶刚进屋,就见秋沫沫满头虚汗地坐在榻上,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她急忙放下茶盘:“小姐,你怎么了?做噩梦了?伤口还疼吗?”
秋沫沫喘匀了气儿,摆摆手:“不、不疼,只是突然有些心慌……” “那就是做噩梦了。”
冬凌坐在床边给她抚着背顺气儿。
“不知道……”秋沫沫缓了缓,“不记得了……”心跳稍稍平稳下来,她才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 “我刚温了一壶水来,小姐你喝一点儿吧。”冬凌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秋沫沫接过,稍稍吹了吹,抿了一口:“冬凌,现在什么时辰了?”“应该快到亥时了。”
冬凌朝外面看了一看,“小姐你再休息会儿吧。”
“睡不着了,我去院儿里透透气,你先休息吧。”
说着,秋沫沫就要下床。
冬凌上前拦住她:“这外头的夜还是冷的,小姐你……” “我没事,真没事!”秋沫沫自己拿了放在衣架上的厚毛斗篷,“我带这个,可以吧?”
她拍了拍冬凌的肩膀,“你也忙活一天了,快去休息吧,我就在院子里转转,要不,我带上虎子,你不用担心了。”
她胡乱撸着虎子脑袋上的毛。
“您真的不用我陪着?”冬凌有些犹豫,说实话,她还真有点儿乏了。
“快去休息吧!”秋沫沫说着,虎子就已经伸了个懒腰站在她旁边儿了。
“那您自个儿小心点儿,不要在外时间太久,别再着凉了。”冬凌叮嘱了两句,一步三回头地回房睡觉了。
冷夜寂静,好在王府里各个园子里还有几盏灯笼高高挂着,也不算是漆黑一片。秋沫沫手里挑着一盏小灯笼,哼着歌,虎子跟在她身边,沿着幽静无人的小道慢慢溜达着。 “唉……也不知道迟迟他们怎么样了。”穿过一道月亮门,她站在小花园儿里抬头,无月之夜,只有满天星光闪烁着,“若是回去,那就看不到这么美的夜空了……”
远处隐隐传来打更的声音,秋沫沫回过神儿来。 “喵嗷……”虎子仰头看了看她,才拿脑袋蹭了蹭秋沫沫的手。 秋沫沫苦笑着低头:“如果成真,我还真舍不得你呢!”她轻轻抚着虎子得脑袋,“走吧,咱俩都溜达好久了。”
拐了几个弯儿之后,秋沫沫早就已经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本来觉得着王府也没多大啊,怎么就迷路了呢?”
她有些沮丧,原本还能看到从墙头映照过来暖暖的灯光呢,可现在周围黑漆漆的,只剩手中这盏小灯笼发着微弱的光。“完蛋了,这大半夜的,摸不回去可就麻烦了!”
她嘀咕着,往虎子身边挪了挪。
虎子蹭蹭他,然后抬头在空中嗅了嗅,这才往前走了两步,再回头冲秋沫沫叫了一声,似乎在说跟着它走。 秋沫沫跟着虎子绕过一处院墙,就看到了紧闭的王府大门,门上挂着的红灯笼让她心里有了底。“你把我带到大门口儿来干什么啊?咱们要回山襄院呢!”虎子甩了甩脑袋,都没看大门一眼,就朝着一边儿窄窄的侧门走了过去,秋沫沫一脸懵,傻傻地跟着虎子走了两步,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有人吗?我是真的有急事来找你们王妃的!”
门外一个熟悉的声音急急地传来,“快开门啊!”
“找我?这声音好耳熟啊!”
秋沫沫紧了紧眉头,借着虎子壮胆走过去开门。
木门刚打开一条缝儿,一个灰袍人就挤了进来:“我真的有急事,你们怎么就不听呢!”“清言?”
灰袍男子愣了一下,抬头一看,就看到秋沫沫一脸懵的表情。“师叔啊,怎么是您开的门啊?”
叶清言有些喘,抹了一把头上的汗。
“你不是找我吗?有什么事儿?”秋沫沫把门关好,“这两天迟迟不是跟着将军就是跟着我,那你在哪里住的?”
叶清言摆摆手:“卿婵师叔把我安排在了你俩的那个什么素心院……哎哟,我今儿来是有正事儿的!”
他一拍脑门儿,也不闲谈了,“我方才卜了一卦,此番战场有异象……”
这边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大门口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粗犷的声音边拍门边喊道:“开门,快开门,你家王爷回来了!”说着就见班房的下人急急忙忙披着衣服开了门,一群人呼啦啦地就涌进来了,一个将领模样的大汉进门就喊:“王爷有令,快去把你们艾府医叫来!”
“这是谁受伤了么?怎么抬到王府来了?”
秋沫沫在开门儿的一瞬间就躲在了树后,探着脑袋偷摸摸地看。
叶清言叹一口气:“素棠师叔,能来王府的,自然只有王爷了!”“王爷?王爷受伤了吗?”
秋沫沫大概是脑子被冻住了,直到看到几个下人惊呼着,才发觉出大事儿了。
刚要迈步跟上,忽觉四周出现了几道凌厉的气息,不用说,一定是王爷的影卫了。 “刚才我迷路的时候不出现,现在倒是一个个都跑出来了!”秋沫沫小声嘀咕着,估计以那些影卫的耳力也是听得到她在讲什么。眼看着一大群人又要消失在院墙后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拉着叶清言,拍了一下虎子道:“跟上!”
司墨辰被众人簇拥着往山襄院的方向而去,他左肩的伤口已经做了包扎,各种金疮药都用上了,只是依旧止不住血,血迹滴了一路。 秋沫沫跟在后面,看到一路上的血迹,心越揪越紧:“该不会是要失血过多而……呸呸呸!不能乱说!”
叶清言跟着她越走越快,跟在人群后面也是被人忽略了,众人的焦点都在陵襄王身上,还有那流血不止的伤口,怎就如此奇怪! 艾然从自己的院子出来,刚好在半路遇上,司墨辰有些面色苍白地拉着他,叫他不要惊动秋沫沫。 “都这种时候了,王爷您就不要顾虑这么多了!”
艾然有些着急,并没有听从一个伤员的话,扭头招来一个下人,“你快去山襄院,就说王爷伤重,请准王妃把卧房让……”
“不用去了,我就在这!”秋沫沫最终还是没有忍住,从众人身后走出来。
“沫沫,你……”司墨辰一惊,下意识地捂住早已被染红的左肩膀。 秋沫沫微蹙着眉头望了他一眼,眸中掠过一丝担心,才冲艾然急急道:“艾大人,快走吧!”众人这才又回过神儿来,一路疾步来到了山襄院,早有人把夏果和冬凌叫了起来,这个时候,两人已经在门口迎接了。 叶清言跟着秋沫沫进了屋内,竟也没人拦着,他站在秋沫沫旁边,一双手在自己的小布包里翻找着什么。 艾然帮司墨辰脱下上衣,那裹在身上的绷带早已变成了血红色,还在往下滴着血迹,秋沫沫紧着眉头打量着他,心中揪了一下,眼中的惊惶一丝不落地被司墨辰看在眼里。 “不用担心,本王好着呢!”
司墨辰弯起了早已失了血色的嘴角,笑着看她,想伸手过去拉她,却被艾然挡住——
“啧——怎会止不住血呢?”艾先生只顾着看顾伤员,并没注意周遭的氛围,说着,就去扯那些湿答答的绷带,毕竟是男人,手上劲儿大了些,扯绷带的时候牵动了司墨辰的伤处,就被他一掌拍在手上。
“你轻点儿!”艾然揉着手失笑:“王爷这一掌真是孔武有力,应该没什么大碍。”
“什么没大碍,本王……失血过多……”司墨辰垂着脑袋,弱弱地说,“头晕!”
这时,叶清言终于把那颗快钻进小布袋里的脑袋抬起来,有些兴奋地叫起来:“啊,找到了!”
秋沫沫正想问他找到什么了,就见艾然瞬间黑了脸,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叶清言举着一个小锦盒正高兴呢,被艾然突然一喝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盒子差点儿就掉了。 “艾大人,他是我师侄……”秋沫沫也是被吓得一愣,才急忙解释道。见艾然的面色稍缓,她才看向叶清言,“清言,你找到什么了?”
叶清言缩了缩脖子,才颤巍巍地把手里的锦盒双手奉上:“师叔,是之前师父给我的止血补气的仙药……” “这药可有用?”
秋沫沫上前一把就夺过了锦盒,迫不及待地打开,里面躺着几颗乌色的小药丸,她嫌弃的表情瞬间浮现在脸上,“就这?”
“师叔,你别看这药平平无奇,这可是师父亲自炼制的丹药啊!”
叶清言说起自己的师父,不自觉地就挺直了腰背,自豪起来,“师父把它交给我的时候都嘱咐过了,若非得已,决不可拿出来示人的!”
艾然看过来,同样一脸嫌弃:“这丹药……看上去平平无奇啊!”
他生生把“假药”二字咽了回去。
秋沫沫牙一咬心一横,捏了一颗出来:“那就试试吧!”说着就往床榻边走去。
“准王妃且慢!”艾然可不允许有人给他们家王爷乱吃药,他先一步拦在床前,“这药来历不明,恐有不妥!”
“霁云上仙的药,本王还是信得过的!”
没等秋沫沫开口,床榻上面色发白的司墨辰弱弱地开口了,“拿来吧。”
“霁、霁云上仙?”
艾然登时张大了嘴巴,看了看叶清言,又看了看秋沫沫,“他是霁云上仙的徒弟,又是准王妃的师侄,那就是说……”
秋沫沫点点头,拿着药丸绕过他,走到床前把药给司墨辰塞了进去:“慕霁云是我师兄。”这个时候说出来,还有点儿自豪怎么回事,嘿嘿!
准王妃竟然也是霁云上仙的师妹! 这个信息让艾然懵了,原本他们都还挺羡慕将军能娶到抚仙国霁云上仙的师妹做夫人呢,这回轮到他们王爷,咋就觉得不真实了呢? “感觉怎么样?好点儿了么?”秋沫沫坐在床边,看着司墨辰把药咽下去,伸手去解他肩膀的绷带,手上血迹的触感湿湿黏黏的,让她一阵心悸。
司墨辰缓了缓,忽觉一小股温润的灵气顺着经脉游走,最后在伤口处散开,逐渐消失。“嗯,霁云上仙的丹药确实比本王的古灵丹有效!”司墨辰笑着,面上渐渐恢复了血色。
秋沫沫这才不觉声色地舒了一口气出来,她接过一旁冬凌递上来的温热的湿帕子,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血迹:“血……好像已经止住了。看来真的有用啊!”湿帕子轻轻拂过那有些骇人的伤口,带走了附着在上面的血迹,再没见有血涌出来,她才又松了肩膀,转身去洗帕子。
司墨辰伸手拉住她,见她未来得及褪下的斗篷和斗篷下单薄的衣衫,正想要说什么,就听得屋外一阵混乱声起——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