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高剑利他们被马三宝招呼到客厅坐着喝茶时,是将长枪短枪兵器大刀搁在屋地上的。
马三宝见得,若有其事地扯开嗓门道:“啊呀总镖师,这么热的天兄弟们马上就要去赏月楼吃酒用餐,带上家伙多不方便,不如搁这儿保险一些!”马三宝说着,便将靠墙放的一只大衣柜的门拉开来指着说:“你看这大衣柜不是闲着吗,总镖师何不让兄弟们把刀枪家伙搁这里面?”
高剑利见说,便就站起身子走到大衣柜跟前认真看过,见里面还真能放下枪支弹药,便就点头同意。 马三宝见高剑利答应将长枪短枪搁在大衣柜里面,脸上便就闪现出阴鸷的笑容,立即嘱咐两个伙计分头行动,将高剑利10人的长枪短枪和兵器大刀全都搬进大衣柜里面锁了门。 大衣柜的门锁上后,马三宝像此前在车库里一样,将大衣柜的钥匙递给高剑利。 高剑利见马三宝处事让真,还真对他感激不已,深信不疑。 马三宝一连两次把高剑利卖了,高剑利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这时候,马三宝见20个土匪把高剑利10人搁在大衣柜里面的长枪短枪全都拎走;一个斜着眼睛的土匪很贪心,拎了一只长枪两把短枪;马三宝便从斜眼土匪手中夺过一把留给自己使用。 时至亥时,室外飘来清凉的小夜风,马三宝配合土匪头子马大头,把车库里、客厅中的枪支弹药全都弄走后,喝得醉醺醺的高剑利似乎有点清醒。 高剑利睁开眼睛看了看,见自己横躺淑贤怀里,一旁的静娴用双手紧紧搂着脖颈。 高剑利一阵哆嗦,环顾四周,见10个镖师和2个司机个个丑态百出,和陪伴自己的窑姐搂在一起。 高剑利陡然坐直身子喊了一声“不好!”
慌忙喝唤醉迷中的镖师:“起来起来,大家快起来!”
高剑利连呼带喊,终于把10个镖师和2个司机喝喊醒来;去看狗子和张掌柜哪里还有踪影? 高剑利知道大事不好,便对15个窑姐大声呵斥道:“你们全给老子滚开去!”
15个窑姐见高剑利发了火,愣怔一阵子后抓起衣服呼姐喊妹地逃走了,高剑利才对10个镖师和2位司机道:“我们中了人家的圈套,快回圣元客栈去拿枪支!”
10个镖师和2位司机听高剑利这么一喊,也觉情况不妙,便就前赴后涌向圣元客栈奔去。 眼见就到圣元客栈门口,便听枪声,而枪声陡起,子弹在头顶乱飞;却是伏趴客栈墙壁之上的马三宝和土匪看见高剑利他们用了过来,进行射击阻挠。 高剑利见圣元客栈枪声陡起,知道马三宝早有准备,慌忙命令大家伏趴不远处的沟壑之中。 10个镖师和2位司机全都伏趴沟壑中去了,高剑利举目去看,才发现圣元客栈的大门上、墙壁上爬满人,手中全都拿着长枪短枪向这边射击,明显地是要阻止他们。 高剑利惊得瞠目结舌,慌对10个镖师2位司机道:“我们被马掌柜子骟了,狗娘养的一步步让我们走进陷阱,现在想杀人灭口!”
高剑利说着振振有词道:“弟兄们趴这儿不要动,容高某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高剑利说罢,便就飞檐走壁向停放大卡车的车库赶去。 高剑利赶到车库跟前,见大门上的铁锁完好无损,心中便有一丝安慰;慌忙用身上的钥匙把铁锁打开来,车库里却是空空如也,装满枪枝弹药的镖车不知哪里去了! 高剑利怒吼一声,一脚将不远处的汽油桶蹬翻,盛装里面的汽油便就抛洒一地。 高剑利见汽油抛洒一地也不去理,只是跺着脚叫骂马三宝:“杀千刀的狗东西,竟在爷爷眼皮底下偷梁换柱?爷爷非将你碎尸万段不可……” 高剑利叫骂一阵,方才想起自己和10个兄弟存大衣柜中的枪支,便就急急呼呼闯出门去向客厅那边跑去。 一出车库大门,迎面却射来密集的枪弹;高剑利迅速反应,慌忙闪身躲进车库,抬头去看,只见对面房顶上朦朦胧胧中有人影活动,却是几个端着长枪的家伙可劲儿向车库这边射击。 高剑利气得咬牙切齿,心想这趟镖成败局已经定势,可他心中不服气,这真是王彦昭苟家滩中了娃娃兵的招…… 原来,就在高剑利酒醒后在赏月楼餐厅大喝大叫时,狗子和张掌柜便就逃之夭夭,张掌柜神情严峻敌对狗子说:“狗子赶快回去给马掌柜报信,就说赏月楼这边生变,让他在圣元客栈那边设下埋伏,将济南威远镖局这些镖师一网打尽不留后患!”
狗子听张掌柜这么说完,便就疾风似火跑回圣元客栈给马三宝报信。 马三宝当初是和赏月楼的张掌柜商量好的,等到高剑利一伙被窑姐们捻弄得骨松筋软酩酊大醉,便就驱散窑姐,将高剑利13个全部杀掉。 然而未等张掌柜在赏月楼动手,高剑利便就酒醒,发现苗头不对,唤醒迷醉的10个镖师和2位司机向圣元客栈奔去。 张掌柜见势头不妙,慌忙先行一步,拽着狗子吩咐半天,自己便就躲藏起来了。 狗子马不停蹄地赶回圣元客栈向马三宝表明情况;马三宝立即率领20个土匪和客栈中伙计佣人在院子里设下埋伏,打算将高剑利一伙灭口。 可是高剑利反应神速,在枪声响起来的一霎那,招呼同伴火速躲进沟壑中。 马三宝见自己设下的埋伏未能将高剑利13人干掉,正在唉声叹气,却见一个人影向车库那边窜去。 马三宝心中一喜,知道那是总镖师高剑利前去查看镖车,便就带了七八个人抢在高剑利前头,在车库门前面的房顶上埋伏好,只等高剑利到来立即射杀。 哪知高剑利手脚麻利,未等马三宝一伙到位,便就用身上的钥匙把车库门上的大铁锁打开了。 马三宝一行赶到车库门前那座房顶,见高剑利已经深入车库里面,没有遗憾而是兴奋地说:“这样更好,我们就将这个总镖师射杀在车库之中!”
马三宝在房顶上安排停当,便就吩咐身边的土匪不要声张,听他命令再来开枪。 高剑利在车库里面看了一阵子见镖车已经没有踪影,便要走出去上客厅拿枪,却被马三宝和喽啰们的枪弹阻击回来。 这时候,高剑利躲在车库的大门后面冲不出去,却见刚才被他掀翻的汽油桶里的汽油流到脚下,便就心生一计——引燃汽油,趁乱逃跑。 主意拿定,便就摸着一块砖头向车库门外撇去,撇出去的砖头引起马三宝和喽啰们在房顶上打枪,几发子弹大众汽油“轰”地一声起火了。 马三宝一见车库起火害怕殃及鱼池,便就命令喽啰们不要开枪,高剑利才趁机逃跑出来。 高剑利跑回10个镖师和2位司机潜伏的鸿沟中,方知他们全都逃跑;也就不敢怠慢,在夜幕中狂奔一阵逃离危险…… 高剑利絮絮叨叨将窝囊的败镖经过讲述一番,唉声叹气道:“世道骤变人心不古,高某这一场败镖方才明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的真谛!”
容诗棉听高剑利絮絮叨叨说完,便就笑道:“吃一堑长一智,高大哥不要过于自责,只是南京那个大官和他的师爷于小个儿吃了老大鼻子亏!”
“也真是,败镖成了定局,只能对不起他们了!”
高剑利面带愧疚地说:“高某当时逃离圣元客栈,不敢在瓜洲古渡留下去;惶惶逃到浦口火车站;可在火车站又遭了小偷袭击,身上所剩的银元全被盗走,连火车票也买不起;好说歹说人家也不给方便;这时候这位乘警于大哥出来说话,高某才上了火车!”
高剑利说着,便就把手指向于得水乘警对容诗棉说:“大妹子你看,就是那个于乘警让高某上的火车!”
于得水乘警见高剑利这么来讲,便就讪笑着走过来。 高剑利便向他深深鞠了一躬道:“于大哥,高某正在容大小姐跟前表扬您呐,没有您,高某恐怕还在浦口火车站上溜达着呢!”
于得水哈哈笑道:“高兄弟不必客气,出门在外谁还没走麦城的时候?于某让你上火车那是举手之劳嘛!”
容诗棉笑道道:“于乘警也是热心肠,不管怎么讲,你都是帮了高大哥啊!高大哥你说是不是!”
“当然是呀!”
高剑利振振精神说道:“没有于乘警提携,高某恐怕还在车站上流浪哩!”
高剑利说着,便就重新向于得水乘警施了一礼。 于乘警嬉笑着向别的车厢去了,容诗棉便从衣兜中拿出十块袁大头对高剑利道:“高大哥,这20块光洋你拿上,到时候能派上用场!”
高剑利慌得站起身子说:“大小姐这是干么,高某当年给你父亲跑镖时得到额外照顾,现在和小姐萍水相逢做点应该做的事那是理所应当,何必这样见外?不不不,你的光洋鄙人不能要!” 高剑利这么一拒绝,容诗棉似乎悟出一点什么,便就嘿嘿笑道:“高大哥你听着,容诗棉不是给你施舍,而是让你拿上这钱到时候做些打点!”
容诗棉说着加重口气道:“我们到了济南后不是还要租车雇人吗?你身上没有钱如果打点?”
高剑利见容诗棉这么来说,想了想便就把20块光洋接上了。 火车像老牛车似地走走停停,到了泰安便就不再向前;旅客们吵吵嚷嚷地喧嚣起来着,还是那个于乘警急急惶惶走过来抱拳施礼道:“诸位诸位实在对不起,为了阻止鬼子向北推进,泰安的民众拆掉十几里长的铁轨,列车只能走到这地方,还望大家各行其便吧!”
于乘警把话一说完,便见整车的旅客全都叫骂起来,有些人骂鬼子;有些人骂火车;有些人见什么骂什么。 容诗棉怔怔看着高剑利说:“不是说到济南吗,怎么一到泰安就不走,真是倒霉啦!”
高剑利嘿嘿笑道:“济南和泰安一样,高某独有熟人!大妹子你就在车上等着,我这里就去找辆马车来!”
车上几个旅客听说高剑利要去找马车,便就围住他问:“大哥,你找来马车上什么地方去呀!”
高剑利说他们上宝鼎,十几个旅客便都争着要和高剑利一起走,说他们也是上宝鼎的,希望高剑利能带上他们! 高剑利一怔,看着这些神情直着的男人和女人想了想说:“这样吧,看着大家是同乡同胞的份上,高某争取搞一辆大马车,将要上宝鼎的人全都拉上!”
这些人听高剑利这么来讲,便都感激涕泪,双手合十向高剑利作揖鞠躬道:“大哥您是活菩萨,我们永世不会忘记您!”
高剑利笑笑道:“大伙先甭恭维,高某能不能找到马车还是个未知数;大家就在这里等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