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剑利告别容诗棉她们前去泰安城寻找马车。
真是走了狗屎运,宽大阔绰的马车很快便就找好;而且不是一辆还是两辆。 两辆马车每辆配备三匹马拉套,三匹马全是身强力壮的儿马,从那简捷的脚力看,日行500里没啥问题! 两辆马车一辆由秦剑灼驾驭,另一辆则由福新面粉厂王老板派来的伙计驾驭。 高剑利在人生地不熟的泰安城很快找到六匹马、两辆马车那可真神通广大呀! 原来,济南威远镖局在泰安设有分号,名曰:“威远镖局泰安分局”。 泰安分局的总镖师是高剑利的师弟秦剑灼。 秦剑灼也是宝鼎人和高剑利是同乡,两人的村庄相距只有四五里地。 这几天,秦剑灼一直谋划着回宝鼎老家探望父母,还没起程,便见师兄高剑利风尘仆仆赶来,不禁瞠目结舌;痴愣高剑利大半天,才吃吃呐呐道:“师兄……怎么是……你……你不是上苏州押镖去了……吗……咋就在泰安出现……” 高剑利走得又饥又渴,瞅见桌子上搁着的一只白瓷茶壶儿,没回答秦剑灼的话,先把茶壶端在手中“昂吱昂吱”饮灌起来。 秦剑灼见高剑利端起白瓷茶壶饮水,方知自己失礼;大师兄走进门自己没让茶让水,却先问些之乎者也;回过神来慌忙对堂下的小徒弟道:“快快快,快给大师兄上茶上水!”秦剑灼说话中,高剑利已将一壶凉茶灌下肚去,看着秦剑灼呵呵笑道:“不用忙啦,这壶凉茶正好温度!”
一边说,一边把白瓷茶壶放在桌子上抹抹印在嘴角上的水渍,这才往旁边的圈椅上坐去。 高剑利在圈椅上坐定后,把两条腿盘曲起来,一拳砸在身旁的木头桌子上振振说道:“兄弟,师哥这次能从苏州那边活着回来,全是托了师傅的鸿福啊!”
秦剑灼丈二和尚莫不着头脑,惊诧不已地问:“咋回事嘛?师兄好好的咋就恁般夸张!”
高剑利看了秦剑灼一眼哈哈笑道:“剑灼老弟,明给你说吧,高某还没到苏州走到瓜洲古渡口便被人暗算啦!”
秦剑灼听得,把一只脚踏在身旁的一条长条板凳上急急说道:“哪个吃了豹子胆的,敢暗算威远镖局的总镖师?”
“嗨!”
高剑利扬扬手道:“时过境迁人心不古,日本人一打进来,水底下便就翻上无数的游龙坏虾兴风作浪;高某那天夜里在瓜洲古渡口是住进一个叫圣元客栈的地方,遭遇土匪雷大头暗算;确切地说是雷大头安排在圣元客栈里的掌柜马三宝设下的毒计!”
秦剑灼不明事理地看着高剑利道:“威远镖局和雷大头前世无怨今世无仇,他暗算我们干么!”
高剑利一拳砸在桌子上说:“还不是为了那一车枪支弹药!”
高剑利这么说着,便将他们一行如何被暗算,自己如何只身逃出圣元客栈;身上的银元如何被小偷儿洗掠一空;如何没有钱坐火车;于得水乘警如何帮助上了火车的经历讲述一遍!”
秦剑灼听完高剑利讲述,抱打不平地说:“师兄先记下这笔账,等那帮逃散的弟兄回来,我们二返瓜洲报仇雪恨!”
高剑利呵呵笑道:“这是牛年马月的话了,现在局势这样混乱;我们是泥菩萨过河自身不保,谈何容易二返瓜洲报仇雪恨!”
高剑利说着摆摆手道:“好咧好咧,这事不提咧;权当买了一个教训!嗨秦兄弟,” 高剑利提高嗓音道:“你猜我在火车上碰见谁哪?”
秦剑灼见高剑利说得神神叨叨,便就惊诧不已地问:“师兄能碰见谁?还不是几年没见面师兄、师弟!”
高剑利哈哈笑道:“高某在火车上碰见容老板的千金容诗棉啦!”
高剑利说着看向秦剑灼道:“去年我们到上海走镖,那个容老板给我们开的价钱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呀;秦兄弟难道忘哪!”
秦剑灼见说从长条板凳上把脚挪到地上道:“是容老板的小姐?”
“对对对,是容天尊的千金!”
高剑利兴致勃勃道:“容小姐是留洋博士,在距离宝鼎不远的十家楼试种棉花,和容小姐一起试种棉花的是她的夫君郑鹤轩!”
高剑利说着顿了一下接着道:“这个郑鹤轩可不是一般人物,他是中央政府棉业处的主任;也是留洋博士;两人在十家楼三四年时间风里来雨里去,试验出亩产超过600斤的高产棉花!”
秦剑灼拍个响掌道:“是吗?我们那里的棉花亩产没有超过60斤啊,容小姐和关主任试种出亩产超过600的棉花,那不成神仙了吗?”
“容小姐不是神仙,她是人!”
高剑利欣欣然道:“她和高某一起从浦口坐火车来滞留泰安站上了!”
“是吗?”
秦剑灼惊道:“哪师兄怎么不把容小姐叫过来喝喝茶哟!”
“喝什么茶喝?”
高剑利道:“容小姐急着回宝鼎,火车停在泰安不向前去了,高某才来你这里叨扰师弟!”
秦剑灼呵呵笑道:“兄弟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师兄来局子里借用马车是不是?”
“没错,兄弟是神算手!”
高剑利扬声说道:“火车不走了,容小姐被困泰安,高某要弄辆马车把她送到宝鼎去!”
秦剑灼见说,哈哈大笑几声拍个响掌道:“这真是瞌睡遇上枕头呀,小弟正谋划着要回宝鼎老家一趟;没想到和师兄不谋而合!”
高剑利听说秦剑灼也要回宝鼎,便就嬉笑着从圈椅上跳到地上呵呵笑道:“我们真该是师兄师弟呀,我这边打个喷嚏兄弟你就感冒!”
高剑利手舞足蹈地说着提高嗓音道:“可是滞留火车上的不只容小姐一人啊,还有其他十几个人;准确地说,算上高某和容小姐一共15人,6男9女;一辆马车看样子不行,最少也得2辆!”
秦剑灼一怔,看向高剑利道:“怎么一下子变成15个人哪?还是6男9女!”
高剑利笑道:“我们这趟列车是从长江北岸的浦口开到天津的,可是北平、天津相继沦陷后列车只能开到济南;然而走到泰安这边铁轨被拔掉,只能停下来不走!旅客叫苦连天,我就说找辆马车回宝鼎去,一群人便都跟上来要和我一起走!我数了数拢共是15人男6女9!” 高剑利说着振振精神道:“都是自己的同胞兄弟,你说高某能把他们撇下吗?把他们全拉上,我这心中才踏实一些!”
秦剑灼见高剑利火热心肠,便就慷慨激昂道:“师兄为朋友两肋插刀,兄弟也不能落在后面!您在这里稍等,小弟马上去弄两辆马车来!”
秦剑灼果真就把马车弄来了,是两辆豪华阔卓的大马车,每辆马车配备三匹马拉套。 高剑利激动不已地上前拥拥秦剑灼道:“兄弟真个能成,高某说最少要两辆马车,兄弟果然就弄回来了,真有你的啊!”
秦剑灼见高剑利客套,不禁呵呵笑道:“师兄和兄弟客气什么啊?我不是也回宝鼎去吗?再说两辆马车是泰安福新面粉厂的,福新面粉厂是容老板的企业。那个姓王的掌柜听说借车送容老板上宝鼎,二话没说,便将厂里最好的两辆阔卓马车做了装饰,每辆车配了3匹马;还派一个伙计赶车,说要把容小姐送到宝鼎!你看车上这些东西,全是福新面粉厂老板给我们准备的路上吃的东西!”
高剑利不胜感激地说:“这么说我们大家全都沾了容小姐的光!”
“那还不是!”
秦剑灼欣欣然道:“王老板本来要给容小姐践行,可突然来了一笔生意脱不开身,只好让伙计前来代劳!”
高剑利见秦剑灼这么来讲,连声感叹着走到其中的一辆马车跟前,果然见鼓鼓囊囊几袋子的食物放在车辆后面,一个年轻力壮的伙计正站在大车跟前把袋子往整齐里码摞。 高剑利看了伙计一眼问:“小兄弟是福新面粉厂王老板派来的吧?”
后生见高剑利这么来问,立即停了手中的活儿打个立正道:“报告长官,小人是福新面粉厂王老板派来护送容小姐的易福桑;王老板说了,让小人认认真真赶车,把容小姐安全送到宝鼎!”
高剑利听易福桑这么来说,便就呵呵笑道:“你们王老板还真有心,又派人赶车,又准备了这么多吃的东西!”
易福桑再次站直身子对高剑利道:“我们老板听说你们有十几个人,便让伙房准备了3布袋干粮,1布袋菜蔬,1布袋水;小子刚在这里捋码好了!”
高剑利若有所思地笑着说:“真是有心栽花花不红,无意插柳柳成荫呀!没想到火车在泰安停下来不走,却受到如此厚成的礼遇!”
高剑利说着,便就看向秦剑灼道:“剑灼兄弟,从泰安到宝鼎有多少路程?”
秦剑灼定定神道:“少说也有八九百里,以前坐火车坐汽车还没坐过马车;不过我们一辆车由三匹马轮换着拉速度会快些!最快怕也得五六天时间,要是路途耽搁了那就说不准!”
高剑利嘘叹一声道:“容小姐从上海到宝鼎预定的时间是十天,现在过去3天还有7天;7天时间应该会赶到宝鼎,要是赶不到就会错过与高主任约定的时间!”
秦剑灼笑道:“师兄放心,兄弟知道一条捷径,7天时间准能赶到!”
高剑利见秦剑灼胸有成竹,便就呵呵笑道:“但愿如此,那就麻烦剑灼兄弟一路周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