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情总被无情恼，情到深处有终章，他是皇上自然是要有后宫佳丽三千，不值得生气也不值得恼。今年内廷尤为积极，早早的就开始预备冬装，半月前就开始派人测量各宫宫人的脚码，这大周后宫里也算是一件大喜事。“皇上，我们一一对比了德妃娘娘提供的脚印，没有发现一致的脚印。”

白云凡眸子里深沉如水，如今过去半月有余，杀人一案还没有任何定论，这不仅有些让人后怕，“后宫中还有遗漏的？”

“点名造册，不曾有遗漏的。”

回话的是内廷的总管，长得很是富态，内廷虽说要看主子的眼色行事，但不妨碍他可以大捞一笔。白云凡似乎忽然想到什么，从王胜那里拿过来拓印脚印，问道：“内廷做的冬鞋测量的脚码可否详实？”

“一般是由各宫的总管汇总，内廷分批按照脚的大小来制作，制作完成之后再进行分发。”

“内庭测量的时候是测量双脚吗？”

“回皇上，内庭在制作衣服的时候一般是三年量一次尺寸，一般是测量右脚。”

白云凡点点头，对着那总管挥挥手示意让他下去。白云凡心下一番思量道：当日觉得德妃的提议甚好，只不过如今看来这个法子多有疏漏之处，首先内庭里面的档案是旧的，其次德妃给的拓印的脚印是左脚，内庭测量的一般是右脚，且这个测量的尺寸多有偏差，这就和荒废的苑子里面发现的脚印对不上号，因此这条线索就断了。“后来仵作验尸的时候可还有发现什么？”

王胜回答道：“那宫女死的时候是被丝质的绳子勒死的，就是挂在那名叫做静香宫女的床头上面的帐子。”

“可有打探出这宫女平日里和谁走的比较近？”

白云凡继续问道。王胜没有回话，而是递给白云发一个折子，上面写了较为详实的有关静香的一切情况。白云凡仔细看了看，王胜呈上来的折子，眉头紧锁，并未发现其中有什么异常难不成，这个女的死是德妃自导自演的戏？若是这样想德妃何必费那么大的力气，而自己深陷这个怀疑之中呢？“皇上，我们在查探这个案子的过程中，一直的方向是静香是被别人谋杀的，皇上有没有想过，是不是后妃争宠，而被故意陷害的或者说是德妃娘娘自导自演的一出戏？”

白云凡挑眉道：“此话怎讲？”

“皇上，您仔细想一想，现在后宫中的局势德妃娘娘一人处理宫中诸多事情，保不齐就得罪了哪个宫的娘娘，这是其中的一种可能，陈立，以为，也许是娘娘，为了掩饰什么事情，故意将静香姑娘杀了。”

“这后宫之中属德妃最为势单力薄，贤妃一向吃斋念佛，李丞相的女儿说好听了天真活泼，若是说的直接一点就是比较蠢笨，照这样分析在后宫里，怕是没有人能动得了德妃的人。”

张章眉头紧锁，现在这种局面，怕是没有人能解得开这杀人之谜。“皇上，要不此事先搁置一下，微臣派人保护好德妃娘娘的安全。”

白云凡仔细思考了一番，现在情况下确实没有办法，也只能如此，疑虑道：“若不抓住凶手，宫中人心难安，这可如何安抚？”

张章说道：“皇上，这后宫中最重要的是您的恩宠，若是如此，您不妨多去德妃娘娘宫里坐一坐，这样既能安抚德妃娘娘，也能给德妃娘娘壮壮势力。毕竟这后宫的荣宠有关前朝的平静，沈太傅不过是个文官，有几分学识，却也性格耿直，因而在朝没有什么说话的地位。”

白云凡微微叹气，这件事情着实让他恼火，先下，最好的解决办法也就是像张章说的那样，多多去德妃宫里坐坐，“那先这样办吧，秋圍的事情准备得如何？”

……白云凡觉得心慌，心里徒生一股烦闷，想来想去就想去粟鹭宫里看看，贤妃的事情一出，到是让陈舒伤了心。“摆驾粟鹭宫，去看看温温和贵人。”

阿福抬头看看月亮，这个时候，哪里是去看温温，皇上怕是寻个由头是去贵人吧？小孩子睡得早，应该早就休息了。白凡走在最前面，风风火火的朝着粟鹭宫里走去，阿福一路小跑，到底是比不上大长腿走的快。“臣妾参加皇上。”

白云凡伸手将人扶了起来，虚虚将要碰着陈舒衣服的时候，她便起来了白云凡心里有一丝丝发涩，她在抵触自己的碰触。“你们都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们的伺候。”

一众宫人福身退下，请店里面只留了陈舒和白云凡两人。蜡烛燃的噼啪作响，约莫着过了半刻钟，白凡看着陈舒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主动开口道：“今日照看温温，累不累？”

“臣妾乐在其中，小孩子精心些，有些伤神，妾身这里有准备的清心汤喝着，不劳皇上挂心。”

白云凡往桌上看去，楠木雕花的桌子上面放着两碗黑乎乎的汤，道：“这汤看着像药，苦不苦？朕记得你之前最怕苦，生病的时候不肯吃药，非得要蜜饯配着才吃。”

陈舒冷冷一笑说道：“人都是会变的，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妾身已经不怕苦了。”

说罢，一饮将桌上的汤药喝光。白云凡眼色未暗，对着陈舒说道：“朕也想尝尝你这里的清心汤。”

白云凡牵着陈舒的手坐下，她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白云凡牵着。“皇上,再不喝汤就凉了。”

陈舒心里难过，虚情假意的拿起调羹轻轻舀着，本想抬起来，手却又被白云凡握住了。白云凡轻捻着她的手指，摸到指关节揉了下，他的声音便沉沉传来：“是该喝完，前些日子晕了脑子，如今，是该清醒清醒。”

说罢他又换了个方式握手，指腹在她手心里慢慢划过，还不肯让她缩手回去，牢牢抓着，笑着道：“舒舒今日不生气了？”

陈舒微红着脸，冷冷说道：“皇上这是说什么话，您是九五至尊，妾身怎敢生您的气？话说到这里，妾身有什么事情可以生气呢？”

白云凡便将碗推了下，心想这女人又要肉闷闷的呕气了，嘴上笑道：“我前些日子在贤妃的宫里睡下，你不生气？”

门口站着的几人察觉到不对劲，退了几步轻轻将门给合上了，翡翠和阿福站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翡翠低声问阿福：“公公，今日皇上怎么了？”

阿福抖抖浮尘，低声道：“今日，和王大人张大人，一同处理德妃娘娘宫里的事情，商量查议了半天，反倒是越搅越乱，所有的线索都断了，皇上这才心烦意乱来贵人这里看看，现在看来，皇上怕是又要窝火，小心翼翼的赔不是了。”

翡翠捂嘴笑着：“您倒是想的在理。”

皇上被自家娘娘吃的死死的，皇上来这里不过是见见该见的人，小心翼翼的赔不是，心下也是甜丝丝的。阿福跟着皇上好几年，若是咱们不出个七七八八脑袋岂不要掉，他自己今日可是高高低低悬了好几回，主子气不顺，前几日还说要让自己去打扫马厩，唉，真怕哪天就真的要去了。翡翠阿福也只敢小声说，此时天色已黑，屋内静静的，皇上耳力好，这会儿若是听见了明日岂不是要修理自己。陈舒听着那句话后没有说话，白云凡便也不说了，就这么看着她，过了一会儿，突然冒出一句，“你不吃醋？”

陈舒心里蹭的一下冒出一股邪火，淡淡的问道：“吃醋？”

白云凡抓着舒的手，压在自己的脸下面，仔仔细细的感受着那份滑腻，嘴上说道“原来是朕以为错了，朕心里的那个人啊，应该会吃醋。”

陈舒又被白云凡惹了一肚子气，出言问道吧：“不知道哪位姐姐在皇上心里这般重要？”

“她又懒又机灵，以前像一只猴儿似的，还会爬树；现在就喜欢安静呆着，读读书弹弹琴；她惯会吃，挑剔的很，现在倒是像小猪一般，给什么吃什么；她心地善良，见着不平之事也会出手相助；她不善解人意，不温柔体贴……最重要的是爱吃醋，吃了醋还不承认。”

陈舒瞪大了眼，说谁像猴，说谁像猪？！白云凡轻笑：“她若是能冲我多发些脾气，我也甘愿。”

“……”陈舒抽了下手，没抽回来，他的身子却欺近了。可中间还隔着桌子呢，陈舒被他拉的后退不得，仰头，他正瞧着她：“我还没说完呢，夫人得继续听着！”

陈舒轻哼了声，连自己都未曾察觉，自己似乎很期待他的解释。“真觉得以前的时光最快乐，有她陪着乐趣颇多，只不过不如意的事情很多，也就同她暂时分开，再后来，朕就费了百般小心思耍了百般小计谋把她迎进了宫里……想着能一直拥有她”白云凡顿了顿，缓缓道，“你说我是不是有些贪心，如今，不经意犯了错，却还是不想松开她的手。”

幸好是隔了桌子，陈舒还能喘息过来，迎着他的视线，他眸子里似乎有一汪水可以将自己溺在里面。不等她回答，白云凡有些等不及，起身便将她给抱了起来，陈舒惊呼了声忙搂住他的脖子：“快放我下来。”

“舒舒，朕不放，坚决不放！”

“皇上，你这样做实在是诛妾身的心。”

“我不想的，你进宫之前我一直给自己用药，极少宿在后宫里，宫里面这才没有妃子怀孕。”

陈舒听他这么说，心里面有些释然，就乖乖让白云凡搂着，而这么搂着距离也更近了，她只要一回头就能触碰到他的脸孔，于是她干脆埋头在他脖子上。白云凡并没有将这姿势保持很久，前几日和王胜操练的时候自己一时逞强，一个失手伤着了自己的左手臂。他很快将陈舒抱进了内屋，往床上一放，陈舒没注意到白云凡的手臂，晃神间碰到了伤口处，白云凡一皱眉，左手虚了一把，人没支撑住，压在了陈舒的身上，随后闷哼一声，手上确实疼了。陈舒从床上做起来，抬眉问道：“你手怎么了？”

白云凡起身，弹弹袖子，“没有什么事情，前几日练功伤了左手。”

陈舒气恼道：“你这诚心来我这找不痛快？既然受了伤，何必再抱着我。非要我心烦意乱，你才开心吗？”

白云凡靠在那儿，噙着笑意看着她，嗯，自己说的没错，他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你让我看看。”

陈舒不放心，执意要他坐起来看伤口，白云凡知道她的脾气，是真拧不过她，只得起身坐着。脱下外衣，再褪了内衬的，陈舒解开绕着的纱布，还没解几圈伤口处那儿就已经渗出血来了。陈舒抬起头看他，眸子里恍惚，有了泪意。“……”白云凡解释，“今日，因为些事情比较生气，摔了折子，恍了手臂。”

“从临华殿过来，御医应该给皇上换过药才是。”

“……”白云凡看着她下了床去柜子上取药箱，拿到床边来，从中取出了伤药和消肿的药，再看她微绷了些的脸。白云凡心中叹气，这伤来得及时，这才有价值。“你轻一些，若是外人看见了指不定怎么想呢？夫人，可是要谋杀亲夫？”

陈舒抬头，恶狠狠地说道：“刚刚怎么没有疼死你，现在知道装可怜了，怎么不去，你的贤妃那里看看？贤妃娘娘平日里吃斋念佛，还能多为皇上祈福，不似臣妾这般，用皇上的话来说像个泼猴。”

“舒舒说的什么话，我觉得夫人活泼天真的很，不然，也不能让本将军这般神魂颠倒，魂牵梦绕了。”

陈舒松了手劲，仔仔细细的上药，解释道：“白云凡我都明白，你是皇上，随时，九五至尊，可以有很多事情绊身，有的事情我会接受，只不过需要慢慢来……”白云凡搂住陈舒，吻了吻她的眉心，郑重其事的说道：“这几日我不在你这里歇着，我以后会多加注意，你放宽心，我不会让你再受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