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老走后,县令拿着单据,检查无误后,昂首挺胸,颇有底气道:“吴大讼师,你还有何辨词?”
“大人,鄙人只是一介讼师,旁人出钱,我自是想法让他打赢官司,若是能让对方吃些苦头,那就更好了。唉!被骗,是在下时运不济,下次,一定会注意点。”
这番话,算是给事情定了性,是躺地上的壮汉,意图讹人。 任凭四名大汉口水直流,原地鼓蛹,也改变不了断案结果。 “唉,人在家中卧,锅从天上来,几位讹诈之罪,我就不追究了,望伤好之后,能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找个体面的营生,甭让家人担心。不然,再遇到那位武林高手,能不能保住性命,还得另说。”
闻言,四人不仅不闹腾了,还瞳孔放大,眼神惊惧,鼓蛹着身子,疯狂后退,直至退到案角,贴着县令大人的脚,才有丝丝安全感。 “王大人,这已不是您追不追究的问题,污蔑朝廷命官,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来人呐,先将四人押入大牢,择日再判!”
四人被押走时,还流着口水,大喊着冤枉啊、阁老救我、公子作证等词汇,可惜,在场的人,连个眼神都不曾舍给他们,更别提相信他们所言了。 就算心思通透的人,猜到此案与当朝阁老有关,但为了自己的小命,为了怀中的饭碗,也只能装傻充楞。 案件结了,也没留下来的必要,与县令寒暄几句后,池宇便寻了个借口离开,刚出衙门,一道红影闪过,瞬间温香在怀。 “哭啦?”
“哼,才没有,我要吃昭德烤鸡,快给我买去。”
眸子湿漉漉的,细看还有些发红,明显是哭过了,池宇嘴角微扬,并不打算揭穿她。 “公子,你没受伤吧?”
观察入微的梅三娘,瞥见长衫上的褶皱,衣摆处的灰尘,脑补一场武力逼人认罪场景,心里一惊,连忙问道。 “无妨,小伤而已,回去抹点药膏,几天就好了。”
“破衙门,竟然敢打相公,这就进去理论理论。”
池宇拦住暴躁紫嫣,好说歹说,哄了她好大一会,其才微微消气,挽着自家相公的胳膊,往昭德烤鸡店赶。 “紫嫣,公子身上有伤,还是先回府上药要紧,烤鸡,托下人买便是!”
梅三娘皱着眉头担忧道。 紫嫣,打小在江湖摸爬滚打中长大,时常旧伤未好,又添新伤。 而自家相公行动自如,说话铿锵有力,说明伤得一点都不重,是以,烤鸡和抹药之间,她果断选择第一个。 “不嘛,大丈夫一言,驷马难追,昨夜,我做出巨大让步,相公,你可不能尝到甜头,就把甘蔗给丢了!”
昨夜! 嘶! 确实舒坦! 为了往后着想,答应他的事,一定要做到。 牵起她的手,直奔柳雀街而去,而梅三娘眸子微凝,神情不悦地跟了上去。 两个小时后,玉琼院,大厅! 楚惠端坐在桌前,气呼呼地瞪着池宇:“听到消息,我担心死了,茶都没喝,就往衙门赶,却被告知夫君你早已离开。回到府,丫鬟却称你没回来,我心中焦急万分,你可倒好,领着莺莺燕燕逛街去了,还买了一堆破烂回来。”
“哪里是破烂了?烤鸡、栗子糕、烧饼、芙蓉糕......糖饼,都是我爱吃的,步摇、流苏、耳环、发簪,也都是我喜欢的款。哼,咋地,在你心中,我也是破烂不成?”
明明是个妒妇,偏偏装大度,紫嫣撅着小嘴,没好气地回怼道。 “反了......相公,某人未免太恃宠而骄了,不拿我这个正牌夫人当回事,您快管管她。”
“惠儿,梳妆台旁的画像,是被你撤了吗?既然这堆破烂入不了你的眼,给你挑的礼物,就都赏赐给下人吧!”
楚惠这厮,就不能太惯着,不然乱吃飞醋的毛病,又要复萌了。 一听这话,楚惠急了,“相公,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太过担心你了,就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池宇并不答话,拎着东西,搂着紫嫣回了雅沁院。 一连几日,都宿在这里,直到月中15,才不得不按照本地习俗去了主院。 是夜,迫切抓住和好机会的楚惠,使出浑身解数。 她一袭白色裘衣,葇夷拂过鬓角,咿咿呀呀,唱起民间小曲来。 歌声悠扬,婉转动听。 犹如挂在长亭下笼中的画眉鸟,令人陶醉不已。 后半夜! 满眼餍足之意的池宇,态度才稍微软和一点。 楚惠赶忙就前几日之事,疯狂道歉,末了,瞪着泪眸,眼巴巴盯着自家夫君,好似他不原谅,下一秒就会哭出来一般。 “好啦,这事就算翻篇了,诺,翠竹发钗,特意给你留的,以后,再着急,也不能出口乱伤自家人,幸亏紫嫣好哄,换做旁人,玉琼院怕是要起火了。”
自家人? 原来在他心中,紫嫣不是玩腻了就能丢的姘头,而是自家人。 楚惠紧攥发钗,依偎在池宇怀里,“相公,惠儿醒悟了,日后定和紫嫣妹妹好好相处。哦,对了,听说案子能这么快了结,车老太医出了很大的力,要不你我寻个时间,提点礼品去拜访下明霞公主!”
“明霞!莫非车老是她喊来的?”
“嗯,消息传到宫里,我和史妃娘娘都急坏了,亏得明霞聪慧,指出文弱书生咋打得过四名壮汉,又以身体有恙为由,喊来车老太医,一番劝说,他才肯去衙门帮忙!”
尽管车老不来,池宇也有法子,证明自个不会武功,但恩已承下,回礼再所难免。 “和亲事宜繁忙,这段时间,公主想必忙得焦头烂额,拎着礼品登门拜访多没意思,倒不如借着秋高气爽由头,约她去郊区游玩,一来放松心情,二来......你我夫妻二人,好久没一起出去过了。”
心里抹了蜜般的楚惠,嗫糯地答了一声‘好’,随后闭上双眼,微抬天鹅颈,将母亲所赠话本上的内容,展示了七七八八。 惠儿,你咋就不明白呢?一旦出了阁嫁了人,王夫人才是你的头衔,相府千金、史妃侄女、京城第一美人等称号,通通舍了去。笼络住夫君的心,才是你最应该做的,切莫捏酸吃醋,伤了夫妻情分,这些书籍拿回去,避着人好好学一学——相府夫人原话! 是以,高高在上的她,抛却羞臊,门窗紧闭,呵退下人,捧着书籍,学习上面内容,尽管心中不耻像粉楼女子一样,用尽一切法子,取悦于人。 但是她不得不承认,这一招很奏效,此后,一连三日,池宇皆宿在她屋内,且每次直到后半夜,才搂着她相眠。 五日后,郊区,柿林! 池宇、楚惠、明霞,三人领着一众奴仆来此游玩。 “公主,衙门的事,多谢您的帮助,浣花阁就在不远处,若是累了,可以去那歇一歇!”
“不用,本公主的马车,甚是宽敞,卧榻裘毯,矮几零嘴,应有尽有,若是累了,直接去车里休息就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