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这...这一层次,我还真没想到呐,相公,不妨买下邻院,花钱找工匠修葺一番,置办些家具和用品后,再将娘亲从史府接回来住,可好?”
自认为退了一步的楚惠,想出一个十分‘完美’的法子。 “呵!这跟住进玉琼院有何分别,而且,还隐隐带有欺君性质。陛下若是追起后责,可怎么办?让整个玉琼院的人,跟着受牵连?”
“你想尽孝心,没人拉着不让你尽,但也别拉上所有人陪你一起,送回史府,或者去尼姑庵,才是最优解,旁的,别瞎捉摸了,哼!”
紫嫣,虽然也很同情楚惠的遭遇,但她心里跟明镜一样,于公于私,史蕊都不能住进玉琼院。 “史府,是舅母掌家,逸明表弟娶了楚缈,而且,楚缈一直跟我不对付,这哪还有娘亲的立足之地?尼姑庵,青灯古佛相伴,斋菜寡淡无味,困于一隅不得出,这样的日子,娘亲怎能过得下去啊?”
“呜呜,相公,你说到底该怎么办?”
挑眉使眼色的紫嫣:矫情病又犯了?多少有点得寸进尺意味,之前,哭天喊地,只说把命保下就可,其他的皆不强求,如今,命是保了,又要思虑对方衣食住行,接下来,是不是要思虑身份地位,能否恢复如初喽? 池宇冲小戏精摇了摇头,示意她少说一点,“娘子,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如心意,岳母大人能保住一条性命,已是多方人马齐心协力运作的结果。史府,有老太君坐阵,谁敢欺负岳母大人?尼姑庵,清幽僻静,佛经万册,诵经礼佛,最是能静心,你呀,凡事不能只看到不好的一面。”
“我......” “若是想尽孝心,史府离得又不远,而你也是爱礼佛之人,无论岳母大人是去史府还是去尼姑庵,你都能随时乘马车去见!”
“我...唉,好吧,暂时先听相公的!”
暂时? 就是其心底,还想接史蕊回府喽! “娘子,其实不接岳母回玉琼院,除了上述理由外,我还存了私心!”
“什么私心?”
楚惠有点懵的问道。 “过年小住相府时,和岳母闹了点不愉快,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她看我哪哪不顺眼,为夫亦是如此,她若住进来,为了家庭和睦,我可能会领着紫嫣和寒梅,搬出去住,如此......” 如此,她精心呵护的小家,可就散了! “相公,经此一难,娘亲定...一改往日秉性,断不会随意找茬!”
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她心里也没底。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娘子,你确定要拿整个玉琼院,去赌吗?史府,是岳母大人娘家,怎会苛待她?尼姑庵,我我会找人打点,也不会让其吃苦,无论选择去哪,都比来玉琼院强。”
大家(相府),已经倒塌了,若再护不住小家,她真不知道该怎么活了! 思量一番,垂眸无奈道:“相公,好,听你的,大不了,日后常回史府小住。”
尼姑庵,僻静是真,但寡淡的斋菜,不是一般人能受的,娘亲素爱荤菜,那个苦,她是受不住的! “楚惠,你能想通便好!”
阮寒梅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予以鼓励。 “就是,眼下不是照顾谁的感受时候,而是想法将此事影响降到最低。”
小戏精附和道。 如此,史蕊的去处,算是定下来了,另一边,发力的明霞,成功劝服陛下,翌日,一旨诏书,历数史家功绩,借此开恩,免了史蕊死罪,收回一切诰命,贬为庶民。 牢门口,身躯佝偻,满脸褶子的狱卒,拖拉着大锁链出来! 哗哗!哗哗! 衣衫褴褛,仪容不整,双手被拷住的史蕊,踉踉跄跄向前走,哗哗,哗哗,狱卒解开锁链,“王大人,人已带出,领回去好生照顾吧!”
“多谢狱卒,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说着,掏出叠成小方片的银票,塞进对方手心,叠法,还是跟李炯学的,小巧方便,‘递’和‘收’都不易被人察觉。 “啧,大人可真会来事,放心,某罪臣,我会特殊照顾一二的!”
说完,转身往大牢内走去,也不收起锁链,任其拖在地上,走一步,哗数声。 “娘亲,没事了,一切都结束了,不会再有人欺负你了,呜呜!”
楚惠掏出面帕,一边擦拭史蕊脸上污渍,一边宽慰道。 “啊~别碰我,走开,都走开,吾乃当今相爷正妻,敢如此欺辱我,不怕杀头嘛,滚,都给我滚......” 一个奋力挣扎,一个死死抱住,几秒钟的功夫,楚惠就挂了彩,池宇赶忙上前分开二人,“岳母,相府倒台,岳丈沦为罪臣,您被贬为庶人,滔天富贵,再也与你无关,随娘子上马车吧,洗漱一番,送你回史府!”
“不,混账东西,竟敢瞎传谣言,来人呐,将此人拿下,就地处斩,等等,拉远一点,莫脏了本宫的寝殿!”
本宫? 寝殿? 这两个词汇,不由让人想起相府密室里搜出的龙服,再让其乱说下去,恐怕会喜提牢房口五分钟游! “娘亲,莫要再说了,此处人多眼杂,胡言之语,被有心之人利用,可就不好了。”
陷入疯癫状态的史蕊,哪会听她的话,一挥手,怒斥道:“闭嘴,区区一宫婢,竟然敢跟本宫如此说话,来人呐,掌嘴,一百下,掌完直接填井,人呐?都死哪去了,本宫母仪天下,是当今皇...呜呜!”
“紫嫣,快松开,娘亲...她憋得难受!”
阮寒梅要忙铺子,是以,无法过来帮忙,紫嫣机灵,遇事懂得变通,来牢房口接人时,池宇便带她一起来了。 “再让其胡言乱语下去,相公和史家做得一切,可就都前功尽弃了,那些话,别说庶民了,就是高官贵眷,也不能说啊,眼下,得想法堵住她的嘴。”
皇后逝世多年,陛下思念亡妻,力排群臣之谏,始终未立新后,史蕊刚刚所言,不仅触犯天家威严,更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真传了出去,直接问斩都是轻的。 思及此,松开手,趁其胡言乱语之前,打袖中洒出黄粉,一,二,三,眼白上翻,双腿发软,即将晕得摔倒之际,被紫嫣扶住,然后...被人单手拎进车厢。 “楚惠,愣着干嘛,进车厢帮其梳洗啊!”
紫嫣拍打着手上遗留粉末道。 “哦哦,对了,那黄粉不伤人根基吧?”
“放心,量拿捏的很准,只会让她好好睡一觉!”
听到她这样说,楚惠就放心了,走进车厢,一通忙活,帮史蕊擦净身子,换了身干净衣服,又挽了个简单的妇人髻。 “相公,好了,上来吧!”
“嗯!”
咯吱!咯吱! 不多时,马车停在大将军府,这个时代讲究男女有别,哪怕是长辈和晚辈,也不能有过多的身体接触,而楚惠身子柔弱,根本架不住人,是以,最终,还是紫嫣单手将史蕊拎进将军府某处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