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阳公主下嫁,大婚典礼由内史府操办,一切规矩也是成例,但太后必定要有恩赏的。懿旨下达后,羽凝霜翻看了过去的旧例,反复斟酌几日,终于从库房里挑出十二件首饰,把礼单列好,拿给苏太后过目。方一走进偏殿,就见苏太后正在数落容妃。立住脚,羽凝霜没出声。直到容妃怏怏地离去,羽凝霜才走过去,轻声说:“太后,给公主的赏赐准备好了。”
“嗯?”
转头看看她,苏太后没好气地说:“你说说,这叫做什么事?晋阳胡闹什么呀?婚期定了,岂能随意更改呢?”
愣了一下,羽凝霜才问:“公主的婚期?”
“是啊。真是不省心。就会添乱!”
气哼哼地骂了一句,苏太后才瞅了一眼安荣。后者会意,就说:“适才,容妃娘娘来求太后……”原来,赐婚的旨意下达后,晋阳发了三日脾气,把屋里的东西砸得稀巴烂,便向容妃提出,要龙远鸣做公主府的护卫,否则就不上轿车,不嫁。容妃苦劝,晋阳又提出要解除婚约。无果,她又开始哭闹折腾,把容妃的清雅居搞得鸡飞狗跳。无奈,容妃怕她在大婚的时候闹出事来,只得来求太后允许推迟婚期,给晋阳多一些时间,疏散一下心情。可是,事关皇家体面,便被苏太后重重斥责。听完,羽凝霜顿感无语,暗自叹息了一下,就说:“太后别烦心了。公主只是发脾气。距离婚期还有二十日呢。她会想通的。您先看看赏赐合不合适吧。”
瞅了一眼礼单,苏太后心中发气,又说:“那个龙远鸣是个祸害。锦儿也是,求什么情。哼!郑霄铎又是个笨蛋,不会办事。要不是他让龙远鸣杵在景德门碍眼,就不会闹出这些事了。气死哀家了。”
听着老人家数落,羽凝霜想起龙远鸣和宁王,竟觉得很好笑。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又不敢笑,只得强行定住自己,稳了一下才劝说:“臣妾觉得,郑统领不是故意的。他哪想得到公主会那么生气呢。”
“哼!”
没等羽凝霜继续劝,闻报:十四皇子求见。抬眼一看,夏翊辕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进来就跪下:“皇祖母,求您别让姐姐成亲了。她又哭又闹,几乎都要把自己折腾死了。”
“……”“皇祖母,姐姐只喜欢龙远鸣。您要不……您要不把他召回来,让他娶姐姐,好不?”
没等苏太后说话,夏翊辕语出惊人。殿中侍立的人都一呆。苏太后一滞,脸一沉,拍案斥道:“辕儿,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姐姐无理取闹,你不劝着,还顺着她?”
“可是……皇祖母,姐姐不喜欢那个方元。”
“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堂堂公主,偏要去纠缠一个平民,简直是岂有此理!你也是,就会跟着瞎起哄!”
“我……”“不准再说!否则,让你父皇知道,看他怎么收拾你。”
夏翊辕撇嘴,气鼓鼓地反驳:“皇祖母,可是庆阳姐姐成亲,皇后让她千挑万选。溧阳姐姐、青阳姐姐,驸马都是自己选的。父皇还反复问她们喜欢不喜欢呢?凭什么我姐姐就没得选呢?哼!你们偏心!”
庆阳公主是皇后的亲生女儿。溧阳公主、青阳公主是夏翊锦的亲姐妹,她们的婚事都是皇帝亲自过问的。“你!”
被他的话气得七窍生烟,苏太后指着夏翊辕,几乎说不出话来。心惊,眼见苏太后就要雷霆震怒,羽凝霜赶忙说:“十四皇子,太后是关心公主的。您别胡说。”
“管你什么事!”
“太后……”见苏太后气得直喘,羽凝霜大惊,赶忙扶住她。“岂有此理!”
苏太后终于缓过神来,拂开羽凝霜的手,拍案而起,扫落了案几上的杯盘茶盏,指着夏翊辕痛斥。“你太不懂事了,是谁教你这么说话的?”
“我……”不肯示弱,夏翊辕僵着脖子,顶嘴:“我说的就是实话!我姐姐根本不想嫁给方元。她有错,父皇可以关她的禁闭,但不该胡乱赐婚。”
“住口!”
“偏不!那个方元对姐姐不怀好意。他根本不喜欢姐姐,就是贪图做驸马的好处。姐姐绝不能嫁给那个混蛋!”
夏翊辕也急了,顿时口不择言。“住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畜生。给哀家滚出去,跪在宫外。”
“偏心!”
殿中的人跪了一地,谁也不敢抬头。听着太后咆哮,羽凝霜心中怜悯,暗叹一声,赶忙示意安荣。无奈,安荣只得起身。“殿下,太后让您出去。”
“不去!”
“……”“反了你了。来人,传禁卫。”
夏翊辕涨红着脸,身体微微有些抖,却倔强地站着,寸步不让。哎!真是笨。你这么干,会把你母亲拉下水的。到时候,你完蛋,你姐姐也完蛋了。笨蛋,大笨蛋!心中大骂笨蛋,羽凝霜顾不得许多,赶忙说:“安总管,你还站着干嘛?赶紧把殿下请出去呀。”
一呆,安荣只得去拉夏翊辕。甩开他,夏翊辕怒斥:“你敢拉我?”
正僵持,数人走进殿中,一看殿中的剑拔弩张,顿时错愕。顿了瞬间,其中一人问:“皇祖母,这是怎么了?十四,你干嘛?”
来者是夏翊衡,瑞王和十一皇子。见到他,羽凝霜大喜。顾不得失仪,赶忙出声叫道:“三位殿下,你们赶紧劝劝。十四皇子跟太后赌气呢。”
听到,一看太后怒容满面,再一扫殿中匍匐的人,夏翊衡心念急转,拉起夏翊辕往外走。“十哥,放手!”
“你胡闹什么!真是不懂事,跟我走。”
不容分说,夏翊衡发力抓住他,连拖带拽地往外拉。“走啊!”
“不走。”
夏翊辕的步子站得很稳。夏翊衡真是哭笑不得,只得叫道:“七哥,快帮忙!”
即便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瑞王兄弟也看出了不妥,赶忙拖起夏翊辕的另一只手,把他硬生生拉出了偏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