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四人消失在殿外,羽凝霜才悄然舒了口气。等了一顿饭的功夫,她才抬头去看苏太后。太后的脸煞白,眉间却阴云密布,似乎就要滴出水来。犹豫了一下,羽凝霜还是悄声叫:“太后息怒!”
良久后,苏太后闭了闭眼,身体一晃,几乎就要摔倒。“啊!”
腾地站起来,羽凝霜赶忙伸手去扶,大叫:“快扶太后。快!”
正跪在一旁的安荣吓一跳,赶忙跳起身,抢上前来。混乱了数息,苏太后终于缓过来,睁眼看看羽凝霜,摆摆手。“传容妃。”
暗叹一声,羽凝霜赶忙应声。“是。臣妾这就去。”
这时,玉安宫外,夏翊辕终于甩脱了三个哥哥,气冲冲地吼着:“拉我干嘛?要你们管?”
“十四!你干什么?”
夏翊衡脸一沉,厉声训斥:“你闹什么?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把太后惹生气,父皇会怎么教训你?无理取闹。”
“我……”摇头,瑞王按住夏翊辕的肩,沉声问:“十四,你告诉七哥,你到底在闹什么?你没看见太后被你气得要昏倒了吗?父皇知道了,你有苦头吃。”
“哼!”
“你不怕,那你为你的母亲想过吗?”
夏翊辕一愣。“你出事,你母亲怎么办呢?我们身在皇族,不是寻常人家。你要懂得,君臣父子,先君臣后父子。”
瑞王神情慎重。张了张嘴,夏翊辕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来。“好了,说说,到底怎么了?”
半晌,夏翊辕颓然垂下头。“我姐姐……”三人听着,谁也没说话。那一日的闹剧他们都在场,都看到了,都知道皇后与德妃的争执。可无论皇后还是德妃,都只把晋阳当作捞取利益的筹码,不会关心她的心情。至于皇帝,晋阳只是七位公主之一。正不知如何安慰,羽凝霜走了出来。看着兄弟四人,羽凝霜顿了顿脚步,终于出声:“十皇子。”
转眸看到她,夏翊衡走了过去,低声问:“太后说什么?”
“太后吩咐去传容妃娘娘。我这就去。你劝好十四皇子给太后认错,否则,如此顶撞太后,毁谤陛下,对她们母子不利。”
沉吟了一下,夏翊衡点头。“殿下,千万告诉十四皇子,不能硬拼。他不是济王,太后不会手软的。”
夏翊衡一凛。往容妃宫而去,羽凝霜一路思忖着对策。清雅居外,只听得一声哐啷巨响,伴随着尖声的哭叫。“偏不!偏不!我是公主,凭什么,凭什么!”
“……”站住脚,羽凝霜喟然一叹。容妃娘娘的一儿一女性格都很类似,倔强认死理。可是……他们既不是宁王,端王,更不是济王。可怜!一面暗自同情,一面往里走。清雅居里,听完羽凝霜的话,正揉着额头心烦的容妃腾地站起身,眼睛瞪得老大,几乎要摔倒。唬得一旁的女官赶忙扶住,叫着:“娘娘,娘娘,您别急,别急!”
半晌,容妃终于稳住神,脸苍白无比。“他……辕儿他,他怎么样?”
“瑞王、十皇子、十一皇子都在,劝住了。暂时没事。可是……臣妾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看了她一会,“讲吧。”
“请娘娘立即遣人去静安宫禀报,并带着晋阳公主去给太后当面请罪。再给皇后娘娘送个信。”
“……”“陛下得报,必定会去玉安宫。只要公主向太后、陛下认错,皇后娘娘肯定会维护。只要她为您说话,您就不会有事。为了方驸马,她也会保下十四皇子的。加上三位殿下在一旁帮腔,太后才会放过此事。而且,无论尊卑,还是长幼,十四皇子确实是有错的。”
羽凝霜诚恳地说。沉默了一下,容妃才问:“可是……晋阳她,她……哎!”
“娘娘,闹到这种程度,若是不低头,你们母子三人只怕都会有麻烦。距离婚期还有二十日,先渡过眼前的困境再打算吧。”
又看了她好一会,容妃勉强笑笑,点头。半个时辰后,容妃带着晋阳、夏翊辕跪在玉安宫里。皇帝坐着,脸色阴沉。皇后站在一旁,神色悻悻。不敢抬头看太后的脸色,容妃说:“一切都是臣妾的错,辕儿还小,他不懂事。恳求太后宽恕他一回。”
“哼!他十六岁,不是小孩子了。”
“太后!是臣妾教子无方,太后责罚臣妾吧。”
皇后看看太后,想了想说:“太后,臣妾觉得十四就是心疼自己的姐姐。虽然过了,但是情有可原。”
苏太后不说话。多少年来,还不曾有哪一个敢如此顶撞她。即便是她最纵容的济王,也乖巧懂事。想着夏翊辕的指责,她心中压着股邪火。要不是顾念着他是皇帝的亲骨肉,她早就把夏翊辕关进宗人府治罪了。觑着苏太后的脸色,夏翊衡说:“皇祖母息怒。十四就是小孩子脾气。过往我们带他出去游逛,他时常干些不靠谱的事。您就原谅他一回吧。”
“……”“要不,您……要不,您打他一顿好了。孙儿觉得,就……打个一百鞭子,再关几个月禁闭吧。”
夏翊衡想起宁王惯用的伎俩,干脆效仿,试图转移视线。闻言,瑞王瞅了一眼夏翊衡,附和说:“皇祖母,孙儿觉得十弟的建议很好。十四不敬长辈,该教训。您就狠狠打一顿,出出气。”
听到两个儿子的提议,皇帝却觉得几分好笑。看看他们,就说:“你们两个在场,怎么没制止?”
“父皇,儿臣三个刚走进来就看到十四把太后惹生气了。赶紧把他拖出去。之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夏翊衡回禀。“母后,辕儿到底怎么了?”
“你问他。”
苏太后没好气地瞪了皇帝一眼,“你的好儿子。”
语塞。皇帝转眼看看一众宫人,“你们服侍太后,到底是什么回事?”
没人敢回答。静默了一霎,羽凝霜行至殿中,跪下回禀:“陛下,臣妾当时在太后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