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里,歌舞正盛。在京的半数皇族都聚集在此,嘻嘻哈哈地点评着乐伎新编的曲子。脂浓粉艳之时,洛兵急匆匆进来,附耳低语数声。微鄂,夏翊锦起身离席。王府的西苑,夏翊扬正焦急地兜圈子。屋里,夏翊胤去安慰锦青了,一面向她解释自己为何没能早早赶来。夏翊辕坐在一旁没精打采,看着王府医官出出进进地救治羽凝霜。“三哥!”
发现夏翊锦出现,夏翊扬立即走过来。“发生什么事了?”
“今早……”听完,打量了他一下,再看看夏翊辕脸上那道明显的伤,夏翊锦问:“真是太子干的?”
“不知道。可是……今早母亲召十一进宫,他去了却得知母亲根本没找他。”
明了他的话中之意,夏翊锦沉思了一下才问:“那个车夫呢?”
“在那边。”
“具体详情问问才知道。”
很快,单明把经过说了一遍。沉吟许久,夏翊锦嘱咐了夏翊扬三人数语,离去。二刻后,明都府衙接到报案:锦青郡主在小圆湖游玩路遇劫匪,险些被害,劫匪劫持不成,竟公然袭击皇子,十四皇子受伤。很快,明都府丞遣出精干差役,直奔小圆湖。申时初刻,一名太监小跑着进了玉安宫。皇帝来给太后请安,刚坐下不久。“陛下,太后,宁王、端王、瑞王、十一皇子、十四皇子殿外求见。”
皇帝微感诧异,笑道:“今儿怎么了?来得这么齐全。哈哈。”
苏太后却蹙眉,微感不妙,就说:“几个小混蛋来了就来了,还故弄玄虚。让他们都进来。”
进殿行完礼,宁王说:“父皇,今日七弟他们在城外遇到劫匪,十四的脸都受伤了。”
“劫匪?”
看到夏翊辕脸上明显的血口,皇帝吃了一惊。“是啊。父皇,今日儿臣在三哥府里饮宴,七弟他们心急火燎地跑回来。他们跟锦青约好一起出的城,但她去得早了些,竟遇到匪徒,险些被掳走。幸好他们赶得及。但那些匪徒竟然放冷箭,想要射死他们。”
端王瞥了一眼苏太后,接口说。听到“锦青”,苏太后心头一跳。皇帝微鄂,没作声。“七弟,你给父皇说说。”
见帝后都不出声了,夏翊锦示意。夏翊扬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所见所历说了一遍,但把锦青邀请夏翊胤游湖,改为四人相约出城看流冰。他一说完,端王就补充:“父皇,这简直是太猖狂了。年庆还没过完,城外就有人公然劫杀。儿臣赶忙让七弟报了案,明都府衙已经派人出城去搜查了。”
帝后都沉默了一瞬,这时,太子来了。但他不知道这么多人在此,走进来一看,顿了顿脚步,才行了礼。一口气从小圆湖逃回东宫后,他盘点麾下,竟损失了十四个人。没等发火又收到消息说,明都府衙派人出城去了。此番逃离得匆忙,他担心被查出什么线索,心下发虚,赶忙先到玉安宫献殷勤。见众人都不说话,太子定了定神,假装意外地开口问:“三弟,你们都在这。”
微微一笑,夏翊锦回答:“是啊。今日歌舞还没看完,七弟几个就气冲冲跑到我府里借兵呢。”
一惊,太子忙问:“借兵?”
“今早他们在小圆湖遇到匪徒放冷箭,十四险些被射中,锦青的护卫死了三个,还有一个居然跟匪徒是一伙的。锦青差点被掳走。他们气急败坏,准备带人去追赶报复。”
没想到这件事这么快就告到了皇帝耳朵里,太子手一抖,脸也有些发白。“锦儿,看你胡说八道。堂堂皇子,做事不经律法,喊打喊杀,成何体统?”
发现太子神色有异,苏太后顿时担忧起来,忙开口教训夏翊锦。不以为意,夏翊锦笑了笑:“皇祖母说得对。所以孙儿没让他们胡来,这才进宫来告诉父皇的。”
打量着太子,再看看几个儿子,皇帝心中有些嘀咕。正思忖着,有太监来报:“陛下,刑部尚书、明都府丞在外求见,说有紧急公务。”
顿了顿,“传他们到静安宫。”
皇帝带走了所有的皇子。苏太后独坐片刻,心头有些不安,赶忙吩咐安荣悄悄去打听着。静安宫里,明都府丞禀报了缉查的结果。在湖心岛岸边捞起三具尸体,一名船夫,二名黑衣人。在梅林各处发现十三具尸体,四名是公主府的护卫,其余都是黑衣人。看装束,黑衣人不像是寻常劫匪,而是被培养的死士一类。拾到了两只珠钗,一把弓,两只断箭。那把弓上刻着“宛咸”。“宛咸”是城中最大的兵器铺子的名字。明都府已经将其查封,正在盘查每一把弓的去处。禀报完,明都府丞余熙纲又说:“案情重大,臣便知会了廖大人,更不敢耽搁,即刻向陛下禀报。”
没等皇帝说话,丽云公主求见。“陛下,今日锦青在小圆湖遇袭,随行护卫竟与劫匪串通。臣妹盘查了府中侍从,发现锦青的贴身侍女被人收买,出卖她的行踪消息给一位贵人。她们招认说……那个人身份尊贵,更曾经求娶锦青。”
话音方落,殿中一静。太子脸色微白,抿了抿唇,不做声。皇帝眼皮直跳,狠狠瞪了一眼太子,沉声吩咐:“廖向、余熙纲,你们好好查清楚那些暴徒从何而来,决不姑息。”
“臣遵旨。”
随即,皇帝安慰了丽云几句,表示一定严惩匪徒,又安抚了夏翊扬三人。诸子告退后,皇帝坐在静安宫里思量着,脸阴沉地要滴出水来。很久后,他问一旁侍候的左扑:“太子在哪?”
“适才太子被太后叫去了。”
“……”“奴才这就是去请。”
“不用了。告诉皇后,一个月内,为太子择日完婚。”
微凛,左扑飞一般地去了。承庆殿里,听完左扑的话,杨皇后脸色微变,定了定神才说:“好。”
整了整妆,她往太后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