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开口问:“太子,丞相,到底陛下的病怎么样?”
夏翊安看看谢亮就说:“请丞相说吧。”
顿了顿,谢亮回答:“萧太医说陛下明日会醒来。到时我等再来请安。”
“那就好。那就好!”
杨华廷悄然一瞥夏翊安,故作轻松地说了一句,掩饰住心虚。“可到底是什么东西咬了父皇?十弟,你来得最早,你可曾看到?”
一扫四周众人,端王突然问。“我不曾看到,我刚到静安宫就看到金龙卫守在宫外,一个个杀气腾腾,然后听到容妃娘娘怒斥云翼才闯进去的。没想到,云翼竟然擅自抓捕萧景之,还污蔑他谋害父皇。”
“云翼,你奉命保护父皇的安全,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夏翊安脸一沉,不高兴地斥责。云翼一脸淡定地回答:“太子息怒。今晚我当值,听到太监嚷嚷着有人谋害陛下心急赶去就见萧景之举着针正在扎陛下。末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一时情急。再说了,殿中的事只有两位宫妃和太监侍女看到了,具体如何很难说的。”
“云翼,你敢污蔑我母妃。”
夏翊辕一听顿时怒火上涌,指着他训斥。“十四,你别那么激动。云翼只是说实话。我得到消息赶来时只见十弟和云翼在殿里争吵,没看到萧景之。可云翼负有守卫之责,即便做得过了也是顾虑父皇的安危,有必要大呼小叫吗?”
夏翊安义正言辞地教训。“哼!你的话说得冠冕堂皇。依我看就是你谋害父皇。”
没生气,夏翊安哂笑一声:“这些日子一切医治都是萧景之在负责。让萧景之负责医药是七哥的建议,请容妃娘娘、琴昭仪来照顾也是七哥的提议,就连金龙卫的换防和值守还是他建议的。如今他们看护不力让父皇被害,与我何干?”
“你!”
“萧景之说有什么咬了父皇,谁知道是不是?没准是他下毒谋害父皇,故意栽赃给什么妖怪。”
“有妖怪?”
夏翊胤在诸人中对这些事知道得最少,诧异之下不禁问道。闻言,夏翊衡毫不客气地讥笑说:“太子这话说得不合时宜。此处又不是乌云草药圃,何来妖怪?而且,萧景之几时说了是妖怪咬了父皇?太子既然来得迟了如何能知道?除非你事先就知道。”
一鄂,夏翊安旋即回过神来,知道夏翊衡故意套自己的话,心下恼恨,遂冷笑:“你没听见萧景之说什么东西有剧毒,咬了父皇吗?还说容妃娘娘看见了。对吧,丞相?”
看着皇子们毫不掩饰地针锋相对,谢亮暗叹,只得圆场说:“臣进去的时候听到娘娘说有个东西从陛下的身上出来乱咬人。那几个太监和宫女,还有一个御医都是被咬死的。萧太医赶去的时候屋内已经是那个样子了。太子,几位殿下,陛下身体欠安,你们先别争了。一切等陛下醒来再说,如何?”
“丞相说得对。我们还是等父皇醒来再评理吧。”
说完,夏翊安转身走了。余下诸人彼此看看,不知道还能说什么,沉默片刻才相跟着往外走。夏翊衡回到王府时,羽凝霜正在书房前等他。“殿下,你没事吧。”
握住她的手,夏翊衡勉强笑了笑说:“没事。幸好七哥赶去了。”
松了口气,羽凝霜忙问:“陛下怎么样?”
摇摇头,夏翊衡拉着她进了书房,沉默了一下才说:“容妃娘娘说她看见有什么从父皇的喉咙里出去,咬死了好几个人。我若不赶去,萧景之或许就被云翼杀了。他居然栽赃说萧景之毒害父皇。后来九哥来了,指责我谋害父皇。眼下……父皇中了剧毒,萧景之说只能,只能让父皇明日醒来,至多,至多能拖延,拖延三日。”
“……”“霜儿!”
发怔了一会,夏翊衡突然伸手抱紧她,紧紧地抱着一会才说:“你没看到那一幕……太惨烈了。父皇吐了一地血,床上地上都是。”
伸臂抱住他的背,羽凝霜沉默许久才问:“娘娘说有东西从陛下身体里出来?”
“是啊。”
闭了闭眼,她没再说话。相拥许久,夏翊衡问:“还有什么办法能,能救父皇吗?”
默然半晌,羽凝霜低声说:“如果萧太医也束手无策,那就……那就是了。陛下累遭重创,加之毕竟有了年纪,如此的创伤一次接着一次,即便没有中毒也是受不了的。”
“……”“殿下,还有数日光景。明日陛下若能醒来……殿下还是抓住机会试一试。”
“试?”
“对。就是,就是把事情告诉陛下,不管他信不信。即便只是一道口谕,殿下也不会师出无名了。”
愕然,夏翊衡想了想才问:“可是明日阁臣们都会去的。还有……还有五哥、太子……他们能让我说?”
“总比没机会说好吧?明日有那么多人在场,太子若妄动便给了你们口实,他至多辩解,反倒不敢当面拦阻。”
思忖着,夏翊衡点点头。“还有,殿下要让林子航赶去接应一下龙远鸣,以免太子派人暗算阻挠。眼下就是争取时间。若能让陛下拖延三日,名正言顺地把陈昊赶出白龙军,再拿到一道口谕,我们就可以师出有名,如此便赢了六成了。”
没等夏翊衡说话,武宁匆匆进来说:“殿下,有人求见。她说是萧太医的妹妹。”
“藜藜?快,快请她进来。”
羽凝霜先一鄂,继而大喜。很快,萧藜藜进来行了个礼说:“景王、羽姐姐,我哥说皇帝会在明日午时醒来。他故意说成了戌时,请殿下提前进宫等候。”
一怔,夏翊衡便点头:“好。有劳了。”
“不用。但他说皇帝中的毒厉害无比,即便用针术勉强压制也未必能拖延三日的。而且,皇帝清醒的时间或许只有一日,让你抓紧。”
心头又一惊,夏翊衡定定神才颔首。旁听着,羽凝霜心头一跳忙问:“你哥知道皇帝中了什么毒吗?”
“他不知道。但他猜测就是类似的虫子,上次的那一种。”
“……”萧藜藜走后,夏翊衡和羽凝霜再次商议数语,便安排武宁去通知林子航,又打探得云翼已经换防,往后两日当值的是贾缨和刘敬,稍微松了口气。景王府里商议之时,夏翊安同样坐在东宫里生闷气。这一局他本想借机栽赃给夏翊衡先除掉一个劲敌,不曾想却被夏翊扬破坏。细思着,他心中恼恨。再想起萧景之,瞧他越发不顺眼。出神间,心腹进来说:“殿下,前去服侍的司药太监说,萧太医告诉他其实陛下很难醒过来的,还说陛下的身体已经很虚弱,未必撑得过两日。”
“是吗?”
“对。他说,当时那么多眼睛瞪着他,他不想背上个谋害陛下的罪名只好那么说。”
想了想,夏翊安稍微放心,又问:“宫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查到,当时西景门附近突然多处失火,八门禁卫军奉命出动扑火救人。他们来到时恰好瑞王也赶到,正在叫门要进宫。没吵几句,医官署外院也失火了。然后,乔大人、丞相、昌侯他们不知为何都赶来聚集在西景门外。瑞王就拿出了紫金龙符。那时众目睽睽,他们不敢继续阻拦……”目光一寒,夏翊安冷冷地问:“关子寒那个混蛋竟然去帮老七了?”
“驸马不在衙门,是副统领单明带人来的。可按理他只能带出一千人,不知道怎么着竟带出了三千人。”
“单明?”
“是的。属下猜测……是他派人放火,然后就师出有名了。瑞王身边的人不多,单凭他即便有紫金龙符也进不来的。”
狠狠拍案,夏翊安骂道:“肯定是老七在使坏。他知道兵力不足,所以盘算好的时机让八门禁卫军来闹。难怪乔正会来,丞相会来,就连李从恩那个老家伙也来了。好啊!他们竟然走到了一处,还把中立的老家伙集中到了自己的麾下。该死!”
暴怒地砸了几个瓷瓶,夏翊安才狠声说:“盯着静安宫的动静,绝不能再出纰漏。”
心腹一凛,赶忙称是。与此同时,端王同样坐在自己府里心浮气躁地盘算着。他自然猜得出来夏翊扬的紫金龙符来自何处,便自然地认为谢亮那些人都是因为夏翊胤娶了锦青所以特意跟来支持夏翊扬的。发怔半晌,心中更添沮丧。但端王不知道正是夏翊扬派人给他送信,让他带兵进宫搅局;也是他让武宁派人放火,再通知单明带兵助威,更安排夏翊辕赶往晋阳公主府拦住了就要赶往衙门的关子寒。而无论夏翊安,还是端王都想不到的是,是羽凝霜借助锦青请动了乔正,再通过乔正说动了谢亮。而李从恩的相助,只是羽凝霜为夏翊衡结下的善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