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里,夏翊衡得知羽珺鸿也劝不动,想了想就问:“你姐姐到底为什么这么纠结?”
沉思了一下,羽珺鸿就说:“陛下,姐姐确实说过不喜欢皇宫。宫里毕竟不是王府,即便您恩恤,她也不能如过去那样随意出入的。您也知道她以前日日外出,一时间不适应而已。”
见他不说话,羽珺鸿又说:“这些日子姐姐让陛下不高兴了,还请陛下宽恕。她自小就是这样的,在家里霸道泼辣,吵吵嚷嚷习惯了。若论贤淑得体着实比不得那些高门大户家的小姐。”
注意到什么,夏翊衡笑了笑:“你这么一说,似乎你姐姐很差?”
“论温柔懂事,姐姐确实很差。”
羽珺鸿毫不在意地回答着,接着就说:“这些日子请陛下别去看她。您不理她,她就折腾不起来。以前草民也是这样对付她的。”
见他一脸的一本正经,夏翊衡反倒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转念就说:“你回来得正好。你打理银号的生意,对商税该有些心得。户部有个缺,你去历练一下吧。康王协管户部,你有什么不懂的多请教。”
“……”“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你要好好表现,知道吗?”
想了想自己的姐姐,羽珺鸿还是领旨谢恩。一路沉思着出了宫,羽珺鸿刚回到家里,龙远浩已经在等他。听完他的问题,羽珺鸿一瞪眼,没好气地斥道:“你还添乱?皇帝不会让她出宫的。你回去告诉你哥别再耽误自己了,他们不可能的。”
“可是,可是你姐姐说过她不想在宫里。”
“我知道,可是……他是皇帝。跟皇帝争女人,你哥找死吗?笨!”
“喂!”
“不是吗?”
气哼哼地坐下一捶桌子,羽珺鸿恼道:“你们兄弟俩真的希望她好就别再添乱了。自古君心难测,他现在刚登基可以哄着她让着她,可日子久了再多的恩情也难免被磨灭。皇宫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你以为是丽草坡?哼!其实她就是笨,她就不合适嫁给什么皇子!”
“……”“但眼下没办法了。你告诉你哥,他真的关心我姐姐就别再纠缠下去。一旦让皇帝知道了,宫里的女人还不得落井下石?”
赶走龙远浩,羽珺鸿坐下抚额沉思,寻思着如何设法替羽凝霜先安抚一下夏翊衡,免得惹出祸事。羽珺鸿替自己的姐姐暗自担忧时,承庆殿里,欧凤瑶正殷勤地亲自给夏翊衡倒茶,一面笑吟吟地给他说着宫里的琐事,又说:“再过一个多月就是先皇的周年大祭。大祭后几位太妃要离开元吉宫了。不知陛下有什么吩咐吗?”
“你是皇后,按照礼仪办理,不要简慢。”
“是。还有,陛下初登大宝,明年年宴时,臣妾想在宫里办一个家宴,请安王、康王也来参加,您觉得呢?”
“好啊。”
想了想,夏翊衡交代了几句。欧凤瑶一一答应着,话锋一转就问:“这些日子不见羽妹妹,听说她病了?”
“病?”
“听说她不适应宫里的生活,日日没精打采,要不要召御医来瞧瞧?”
欧凤瑶假笑着表示关心。被她提醒,夏翊衡想起了萧景之。一日后,萧景之复任医官署外院总领,并遵旨给羽凝霜看病。离开婉鸢宫,萧景之想着龙远鸣交代的话就去御书房见夏翊衡。听完他的话,夏翊衡问:“可行吗?”
“宫里虽然华丽,毕竟不比外面开阔。陛下不如为贵妃建一座草坡,没准她一高兴就不生气了。龙将军还说羽夫人似乎很喜欢丽兔,既如此何不投其所好?安王妃与贵妃是姐妹,还有康王妃,可以让她们不时入宫探视,也好开导。”
一琢磨,夏翊衡颔首。夏翊衡下旨在宫中兴建草坡时,九叶不知从何处回到了婉鸢宫。“霜儿你看,这个是不是很好玩?”
耳边传来一阵吱吱叫声,羽凝霜回头一看顿时吓了一跳。“你拿老鼠来做什么?”
“看,它们会兜圈子。”
“……”“瞧,好玩不?”
九叶拿爪子拨弄着老鼠,被它惊吓,老鼠急得直叫但尾巴被踩住又挣脱不了。很快,它们四下瞎窜,竟兜起了圈子。目露嫌恶,羽凝霜立即站起身走到一旁。“恶心,拿走!”
“不好玩?”
“不好玩。只有猫才喜欢老鼠。”
咂咂嘴,九叶松开爪子。三只老鼠如蒙大赦飞从羽凝霜的脚边溜过,吓得她打了个冷颤。“别怕。它们不敢咬你的。”
“哼!”
狠狠瞪了它一眼,羽凝霜稳了稳神,气呼呼地说:“你也来给我添堵。”
“我看见你不高兴逗你开心的。”
看看它,羽凝霜突然问:“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是啊。小心眼,暴躁自以为是,不懂得尊重别人,傲慢。”
九叶随口数落着,又说:“不过他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能留下你,这么做不奇怪。”
“……”“其实他不聪明,这件事换个方法就可以很好的处置。”
“你有什么办法?”
“若是我就跟着你,你去哪我去哪,如此就皆大欢喜了。”
羽凝霜看看它,无言以对。先皇的周年大祭后年关已临。晋元宫祭祀结束后,夏翊衡就来看羽凝霜。“霜儿!”
扫了他一眼,羽凝霜垂眸不出声。见她依旧不理睬自己,夏翊衡有些无奈,想了想拉起她说:“朕带你去看一个很好玩的东西。”
离开婉鸢宫走了不远,前方出现一片五彩斑斓的美丽。吃惊地看着那片在寒风中依旧摇摆起伏的艳丽,羽凝霜惊讶地瞪圆了美目。“怎么这么像丽草坡?”
“喜欢吗?这是花费了很大的人力才建起来的。还养着十几只丽兔。”
看了一会,羽凝霜暂时忘记了烦恼,好奇地往前走去。走了十几步,果然看到几只彩色毛球在草坡上移动。“咦!”
在那片斑斓的草前面站定,羽凝霜低头看了半晌不由得伸手摸了摸草叶,自语说:“好奇怪,据说丽草坡的草不能移植的。”
跟过来的夏翊衡见她感兴趣就笑道:“是不是很像?丽草坡因为热泉有些毒性不能过于靠近,这里就无碍了。”
不答,羽凝霜四顾了好一会突然注意到什么,赶忙走过去一看。“啊!它怎么了?”
看着那只蜷缩在地上显得十分萎靡的丽兔,夏翊衡目露疑惑,转头问:“武宁,这兔子怎么了?”
武宁同样不解,只得说:“奴才不知道……昨日建好的时候它们都很精神的。”
抱起那只兔子左看右看,羽凝霜再低头看看四周就问:“它们吃什么?”
“吃草。”
“这些草有毒吗?”
“不会有毒的,娘娘。这就是寻常的青草。”
“青草?”
一愣,羽凝霜再次低头去看那些草,看了半晌终于看出来什么顿时哭笑不得。“这是谁出的主意?好好的青草为何涂上了颜色?”
微露尴尬,夏翊衡转念一想就笑道:“这是四哥想的法子。他说这种颜料没有毒,色彩艳丽还不会褪色。”
“你们!”
无语极了,羽凝霜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见她终于看自己了,夏翊衡高兴不已忙说:“霜儿,别生气了。你喜欢丽草坡,朕给你建一座。你还喜欢什么,朕都替你做到,好不好?”
不答,羽凝霜低头看看可怜的兔子,气愤地说:“哼!谁说没毒的?兔子都被毒死了。”
“怎么会毒死呢?哦,那就是四哥瞎说的,朕让他回来设法把兔子治好。”
夏翊衡抓住机会故意声讨静王。“跟静王有什么关系,都是你的错。”
“确实是他的错,是他提议给青草上色的。朕担心你嫌弃草坡颜色单调……你不喜欢这些草,让他们重新换上青草。”
“朕知道你不喜欢皇宫,因为觉得不能自由出入。可不能因为这个理由就要离开朕吧?霜儿,朕不是想禁锢你,只是舍不得。很快就开春了,朕带你去猎场踏青好不好?还记得吗?那年去西疆前,我们去那里骑马。”
见她不出声,夏翊衡想了想又说。微顿,羽凝霜不由得想起了什么。那一年初春,那一晚的篝火……心情有些复杂,她抬头看着他眼里认真的神色,再回头看看那个草坡,心中有些感动。停顿许久才低声说:“可是宫里真的很闷。”
听到她回答自己,夏翊衡更高兴了,赶忙哄她说:“明日我们就到猎场去住上几日,好吗?”
“陛下不上朝吗?”
“不上了。”
次日,夏翊衡带着羽凝霜到猎场去了。正是春寒料峭之时,寒风拂面中夹杂着早春的清新气息。骑着马疯跑了一日,羽凝霜的心情好了不少,便提出每个月要出宫游玩一次。夏翊衡见她不再纠结,满口答应。在猎场住了四日,两人才回到宫中。之后的日子里,夏翊衡处理完政务便不时带羽凝霜出宫游玩,两人复又缠绵起来,宫中众女再次被冷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