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只酒杯,夏翊衡转身行至右边的祭台前。他正按照礼仪祝祷时,正站在祭台右角陪祭的夏翊辕突然瞥见了什么,蓦地凝眸,想也不想就摘下随身玉佩合身扑上。咔!质地极其坚硬的美玉应声而碎,却挡住了那把扑向夏翊衡后背的薄刃。祭台下的人还没反应过来,夏翊衡也被吓一跳,只有关子寒目光一冷,手一抖,衣袖中滑出一把短剑便如毒蛇出洞直扑夏翊衡的左肋。“躲开!”
呆怔间夏翊辕已经扑到跟前,仓促抓住夏翊衡往右一倒。一声轻响。夏翊辕脸一白。他的武艺较之关子寒差了不少,因为抓住夏翊衡,闪避得迟了些,一下就被关子寒的剑刺中左背。被他扑倒在地,夏翊衡终于从惊悸间回过神来,顺手抱住倒地的夏翊辕,右手狠狠砸出那只酒杯。砰!碎片四溅间,关子寒不得不顿了顿脚步。抓住间隙,夏翊衡反手拔出佩剑,一面厉吼:“来人!”
话音未落,冷箭破空而至。紧急间偏头,冷箭擦过他的下颌,带出一道伤口,夏翊衡疼得一凛。停顿的瞬间,关子寒已经一不做二不休地扑了上来,剑剑夺命。惊怒交夹,夏翊衡毫不示弱举剑相迎。数下两剑相击后夏翊衡借力急退,拖起重伤的弟弟一起摔下祭台。锋利的蟠龙剑在祭台的壁上划出极深的刻痕,借助宝剑勉强卸去部分下坠的力道,夏翊衡堪堪带着弟弟摔到了地上,就地一翻身便腾地跃起一把将夏翊辕扶起推到武宁身边,厉声道:“带他走!林子航在哪?”
祭台下的人这时才回过神来,还没大喊“护驾”,关子寒已经纵身追了下来。深知此局的关键就是夏翊衡,他已经杀红了眼,只想一击得竟全功。此时局面混乱,林子航不见踪影,身遭都是文官帮不上忙,夏翊衡没有后退,深吸一口气再次迎战。所幸多年习武从不懈怠,值此存亡之际,多年的苦练便起到了作用。关子寒的武艺即便高过夏翊衡,但他用劲极巧更有实战的经验,胶着之下竟堪堪敌住,不落下风。祭台上变起肘腋之际,正在外戒备的李清永只听得耳畔风响,急躲,背后一把刀巧之又巧递到了他的左肋下。李清永毕竟武艺高强,惊变间强行扭身侧腰往左偏了偏,冷箭擦过他的背带走一片皮肉,左肋下浅浅开了一道血口。强压疼痛,李清永深吸一口气沉肩坠腕,一拳击出,同时往地下一倒。数声闷响后,李清永浑身浴血地甩开刺客,拔刀砍倒一个,几名亲卫也杀出重围聚拢到身边。“将军!”
“快,快往祭台突围,救驾!”
凄厉的警讯震彻四方,井然有序的祭祀队伍骤然大乱。乱军高喊着“康王谋反”向祭台扑去。敌友难辨间,李清永率部往祭台突围却被黎真率军拦阻,两下里胶着厮杀一时间竟鞭长莫及。祭台下,夏翊衡与关子寒已经交手数十个回合。再一次两剑相击,关子寒使了个粘劲一带一卷。夏翊衡只觉得右臂一震,宝剑竟拿捏不住的脱手。得势不饶人,关子寒再次振腕扑来,剑尖直扑夏翊衡前胸。避无可避,夏翊衡深吸一口气沉腰侧腕,险之又险地擒住剑尖。君臣两人一个持剑,一个抓着剑尖,彼此盯视。手掌上刺痛刻骨,夏翊衡没有理会,僵持片刻突然问:“关子寒,朕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要行此大逆之事?”
没回答,关子寒唇角牵出一丝冷意,蓦地松手弃剑,下一息暗光一闪而逝直扑夏翊衡的眉心。锵!千钧一发之际一枚菱形镖破空而来,击偏了那把短刃。林子航终于杀出一条血路赶来了。将夏翊衡挡在身后,他沉声说:“好一个掌中刀。关子寒,当年猎场惊马,是你误中副车害了瑞王,若非陛下顾念着公主和康王你早就身首异处了。”
“哼!那该怪该死的龙远鸣和那位尊贵的公主。”
无话可说,林子航厉声吩咐随后赶来的金龙卫护着夏翊衡众人后退,揉身扑上。龙湖内外鏖战之时,明都城早已易主。宫内,欧凤瑶惊讶地问:“没有?”
“是。嘉乐宫被烧成白地,但没有发现尸骸。”
“……”“娘娘,贵妃狡猾,或许提前逃走了。”
心中暗惊,金月眼珠一转立即提醒说:“事到如今不妨与安王府开诚布公,暂时合作全城搜捕,斩草除根。”
“可是……锦青会不会可怜她?”
“一个是姐妹,一个是丈夫,奴婢认为安王妃分得清轻重。再说了,贵妃没多久就要临盆,这个时候她逃得再远也是有限。”
情知收不了手了,欧凤瑶把心一横。“去吧。”
未几,锦青在府里腾地站起来问:“霜儿逃走了?”
“是的。”
原地转了一个圈,锦青忙问:“龙远鸣呢?”
“将军府大门紧闭……您吩咐过不要惊动他的。”
紧蹙眉片刻,锦青咬了咬银牙吩咐:“立即调兵攻打成武将军府,用弓箭。告诉梁涛全城搜捕,查封萧府、羽府、陈国公府、昌侯府,还有康王府……绝不能让霜儿离开明都。”
侍卫飞一般去了,锦青深吸一口气抓紧了自己的手指。沙漏已尽,巳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