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更多地分神。 好在他看起来似乎不想杀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毕竟对他来说那绝不会比捏死一只蚂蚁更难。 但是同样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是单纯的好奇还是与采音有恩怨,简百三只能努力避开提及采音。 紧绷着身体,用极度简短的语言解释完来龙去脉后,男子温和地问道:“它,没有品级?”
简百三先是摇了摇头,又尽量斟酌着道:“记载稀少,认为它没有现实中的战斗力,也不主动攻击。但是它会将人拉入幻境交谈,结束后才能醒来。”
男子对她点了点头,下一秒简百三喉咙间被衣襟束缚的难受就消失了,她一下从空中被扔在地上,赶忙一个翻滚,在洞口站了起来,沉默地垂手站着。 男子慢慢垂下头,看向洞里的采音。 简百三心里一突,身体向前挪了挪,试图挡住一部分洞口,硬着头皮道:“仙师,恕我冒昧,您……是与我的朋友,有什么事情要解决吗?”
慢慢垂下头的动作停了,他的声音还是那般的闲适温和:“若我说,我要杀了她呢?”
简百三的面色冷了下来,她拇指顶住刀鞘,将善因拔出来了一线,身体微微前倾,下一秒就准备扑将上去——哪怕她可能顶不住一个刹那。 仿佛听见“轰”的一声,空气中的温度骤然升高。 浑身一重,简百三甚至听见骨头也“喀啦”一响,脊骨被可怕的压力一寸一寸压弯,额上一下冒出的汗珠顺着她的眼睫滴在了地上——这是完全属于强者的威压。 她现在连身子都直不起来,长靴的底部被骤然融化,她只能一边用灵力勉强保护着自己的腿脚不被烤熟,一边用善因杵着,勉强撑着自己不要就这样趴在地上。 她刚刚放出的穿山玉蝴蝶,也立刻像一片纸,同样被死死压在了地上。随着它的挣扎,简百三与它通感了部分的大脑同样一痛。 它翅膀的边缘,竟然被他的火属性灵力,烧得微微枯焦了。 要知道,它的翅膀可是拥有堪比金丹的强度,别说水火,那是连精钢都能轻易穿透的强度啊! 何况他明显是往地上施加了灵力,导致越往下,温度越高,那采音怎么办? 简百三咬着牙,忍着足底的疼痛,努力向洞口迈了一步。 男子也不说话,嘴角上扬的弧度却越来越大。 灼热的温度中没有一丝火光,只有一片又一片的枯草骤然脆化,“啪”地一声炸成齑粉。 男子的面容在扭曲的空气中,显得妖冶而诡异。 简百三急智之下调出一丝灵力,唤出飞叶,想用它把洞内的采音带出来,却看到飞叶在贴近地面的刹那,就也瞬间爆炸,炸成了一地暗绿色的碎末。 “……”简百三心中一阵绝望。 为什么杀人,也偏偏要用这种……折磨的方式? “找到了。”
简百三突然听见他说。 找到什么了? 然后灼热的空气和可怖的威压都一下消失了,甚至连她刺痛的足底碰见的地面一刹那都恢复了秋日应有的凉爽,甚至让她觉得自己踩在冰上。 她抹掉自己灵力消耗过大而流出来的鼻血,抬头看了一眼男子,发现他面前的虚空正浮着一只老鼠,只比带她们过来的那只万事果大一圈。 简百三听见它尖尖细细的说话声:“简百三,救命!救我!我可以告诉你那个问题的答案——” 没有等它的话说完,无形的大手合上,它像一个气泡一样被压爆了。蓬松的血雾骤然炸开,溅了她一头一脸。 而那男子却身上干干净净,不染尘埃。 原来没想杀她? 可采音呢? 简百三来不及害怕,呆愣愣地抹了一把脸,刚刚低下头,就看到洞内采音的眼睛一下睁开,起身便推开她的肩膀跃了出来,因为许久未曾活动还微微踉跄了一下。 然后恭敬地半跪在了男子的面前:“采音玩忽职守,请宗主责罚!”
……什么宗主?简百三这才骤然反应了过来,刚刚消下去的汗珠又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采音就是钟情宗的人,她们的宗主还能是谁! 不就是师兄特别提到的那个修炼靠杀人的杀胚,冷莲池吗! 冷莲池转头对采音轻飘飘地说:“是你师父说你的命灯都快灭了,这才求到了我面前。”
采音道:“属下回去会找师父领罚!”
“去吧。”
采音却没有起身,她踌躇了一下,行了个拜礼,又道:“她是我的好友,采音拜谢宗主照拂!”
这句话就连简百三都听得懂,这是求她们宗主别杀她。 冷莲池偏过头,似笑非笑地看着简百三,一双狭长的凤眼里简直像流转着情意一般。 可简百三知道,他美丽的皮囊只是危险的一种伪装。 他凑近简百三,慢吞吞地说:“采音执事的好友……我也颇为欣赏,” “爱重都当得,更莫说照拂了。”
简百三看了一眼他长长的睫毛,立刻抱紧善因,垂下了视线,不敢作声。 采音不能再说更多,起身唤出飞剑,又看了简百三一眼,向着一个方向去了。 简百三再回过头的时候,冷莲池却也像来时那样消失了。 只剩下简百三自己,穿着熔了底的鞋,脸上衣服上都溅着干了的血点,呆呆地站在这片没了草的荒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