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台煎熬极了。 问题已经解决,现在的场面明显已经没有他事儿了。 简百三在那里安静地修炼了好几天,他却坐立难安。一站起身,她的狼就冷冷地看过来,感觉马上就要扑上来把他撕了。 宋台只好战战兢兢地重新坐下,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太岁,得遭这么一罪。 简百三醒来的时候,宋台如蒙大赦,谄媚地走过去:“姐姐,我能走了吗?”
“我没不让你走。”
简百三说。 大黄站在简百三背后,威胁地看着宋台。 “啊哈哈......“宋台理解成了简百三对他要走有些不满。 他讪讪地笑了一下,”这不是那个给您说一声,出门前,一般都要给长辈知道嘛......您也是我的长辈之一,然,然后,是这样,我爹叫我给他办点事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实在是不能不走了......” “其实我不想走的!”
宋台看着简百三的眼睛,表衷心道:“这个,毕竟,跟在您身边,安心!”
安心个毛啊,吓死了都。 “下次有机会见您,我想再给您做牛做马!”
希望今后此生,他宋台都别有机会见到她了。 简百三:“......” 当初采音的评价一点没错,宋台能屈能伸得过头了。 也算是他横行跋扈这么久,都还一直没什么大事儿的原因所在吧。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个人才。 她看了一眼宋台飞奔离开的背影,捡起了地上的戒指,叹了一口气。 现在的她,已经略略摸到了筑基中期的门槛。 换成常人,是不可想象的速度。 经脉之中,一阵平和温暖的感觉缓缓流动着,那是生魂丹还未曾被她完全吸收的药力。 她的灵魂几乎已经被修补结束,自从灵魂受损以来一直都有的轻微头痛症状完全消失了,她简直像初春脱掉了大棉袄一样舒服,感觉身体都轻盈了起来。 “感觉怎么样?”
简百三听到自己脑海里骤然传来的一句顺畅的人话,前所未有的清晰,立马吓了一大跳。 “谁?”
是大黄。 原来先前听到大黄与她对话磕磕绊绊的,不是因为大黄的能力不够,而是因为简百三的灵魂受了损,根本没有办法和大黄这个本命灵兽建立流畅的沟通。 “挺......挺好。”
简百三觉得很新奇,“你呢?”
好,很好。大黄说。 不过灵智还是没有开发完全的。 简单的对话还是可以。太难的就不行了。 简百三盯着那枚戒指,揉了揉它的脑袋:“你觉得......这件事该怎么办?”
简百三现在知道,师兄一开始对她的恶意是因为怕她“是熊秉厄的人”,所以想把她扼杀在摇篮之中吧。 不过他发现,她其实不是。 所以,师兄停了手。 那罗小鱼对她的教导、关心,是真心的吧? 罗小鱼诱引她找铜鹤,则是为了让她在过程中与小柳洞为敌,从而站在罗小鱼他们的立场,帮助他报仇,成为“罗小鱼安在蛇阳老人身边的棋子”。 他明白“在一件事中付出越多,就越难以脱身”的道理。 却没有想到,计划甚至还没有开展,简百三就提前了许多,且毫无准备地与小柳洞阴错阳差地成为了仇敌。 甚至受了重伤,几乎没有再恢复的机会。 罗小鱼心软了,这才来找她,告诉她“不要再找铜鹤”,担心把她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这是一个没有开展,就又悄悄结束的失败计划。 可惜,简百三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人。 她逃出来,又成功了。 也知道了蛇阳老人收她为徒的真相——利用她去取分元驭兽经的下卷。 他想要的,是一个“绝对忠诚的天灵根”。 此外......师兄既然一直对她有所监视,那么刚刚的情况,他也已经知道了吧。 简百三觉得,自己已经仁至义尽。 “对了,大黄。”
简百三用灵力在大黄体内毫不客气地梭巡了一圈,却一无所获。 她终于在脑海中问,“你有没有一直被监视的感觉?”
她与罗小鱼数年前的境界已经接近,没有道理还察觉不到自己灵兽身上的符咒。 大黄果不其然地说:有。 它又说:但是,已经消失了。 这倒是出乎了简百三的意料。 “什么时候消失的?”
大黄说:酒味的人。一起喝酒。 简百三想起来了,是胡信山。 她想了想。 那还需要和师兄说吗? 师兄会想知道的吧,自己多年至交好友最后的话。 大黄却出乎意料地说:不回去。 简百三有点疑惑了。 在被按在水里之后,大黄和她对罗小鱼表现出了强烈的排斥。 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大黄明明逐渐对罗小鱼热情了起来,为什么现在又说这样的话? 大黄说:那天,一整夜,他也在。我闻到了。 他和刀的味道,在屋顶。 简百三一阵眩晕:“哪一天?” 大黄说,拉着你看了很多次月亮的那一天。 ......是她以为大黄快要死掉的那一天。 简百三垂着头。 “......他是想杀了我们吗?”
大黄说,刀的味道。刀锋的味道。 所以说,他的刀出鞘了。 简百三轻声说:“也就是说,他预知了这一天。为什么?”
为什么担心她因此害怕,所以说不会回到小院,一直在水潭修炼的罗小鱼那天会反常地站在她的屋顶? 大黄汪了一声,疑惑地歪了歪头。 简百三垂着头,看不清脸。 ......只有一个解释,他做了什么,所以才笃定大黄一定会在那一天垂危。 简百三慢慢抬起头来。 “大黄,你还能变得回去原本的大小吗?”
大黄稍微缩小了一些,看见简百三的双眼满是血丝。 简百三吩咐大红小红抓好大黄的毛,一把抄起了大黄,双翅“哗”地展开。 她想起自己那一夜的无助与恐慌,她是真的以为自己要失去一个家人了。 她差一点点......一点点,就要错失和它看最后一次月亮的机会。 她以为自己用神奇的术法抵抗住了时间,但如果,她只是踩进了一个圈套呢? 诱饵是家人的命。 她急速地向驭兽宗掠去。 让我听听吧,师兄。 让我听听你的解释。 如果真的如她所想......那么她不会原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