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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路过曾经,以身相许的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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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君千里终需一别。三叉路口,一边通往浙东; 一边通往浙西,经江赣、湖广远上云贵高原的充军之路。梁红玉骑马赶来,拿出一包碎银往盧德恪怀里塞,又拿出几百两银票送给押差。几位押差连忙推辞说:“大理寺的长官交待过,是皇上之命,俩位人犯一定要安全送达,否则,轻则砍头,重则祸及家人。”

宋浒也一同被充军。共有五位押差,其中俩位原本要前往投职,为此也可减少押送成本。盧德雕双腿一只残废,另一只有望康复,由盧恪慧护送回家调养。乡人来报,家中母亲听闻此事,已卧病不起。梁红玉带了一些礼品,让韩世剑一同前往,代为看望伯母一二。盧都候感激不尽,说:“请妹妹代为问候母亲。小弟充军,是为兄弟受的罪。弟弟年纪尚小,涉世未深,路途遥远,兵慌马乱的。我正好有任务前往南国,绕道同路。”

按律,充军一般是不能亲属随行。盧德亮相距五里、十里,一路委随。且按不表。韩世剑是北方人,对江南腹地的山区景色,多有新奇感。一路上嘘寒问暖,可是遭此委屈,兄妹俩人怎么高兴得起来。眼看家乡在望,曾经受人尊敬赞赏,意气风发的年轻人,经此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洗礼,就变得成熟凝重起来。两旁熟悉的景物和村镇,多了一丝丝的陌生感,仿佛背后总躲藏着什么。早有人传言,盧韫之子盧德亮兄弟等人,触犯廷律,得罪当朝权贵,被降职充军。为了一尽地主之谊,盧德雕让妹妹停车,请韩世剑品尝当地小吃,自己腿脚不方便,就呆在车中。浒沉镇美丽、繁华仿佛一如当初。但是,从小生活在此处,又刚从外地归来的人,一脚踏进镇子,就能感受到变化。曾经穿街过巷,家家户户房前屋下,都有清澈奔流的溪泉,渐渐变得稀少。尤其站在五里、十里开外的空旷之处,或者某一顶楼之上,就能欣赏到仿佛空悬人间的凌霞飞瀑,水流量也正在变小。哪怕是春夏之间的雨季。有老人说:龙脉被破。其实,去年清岩寺大塌陷,泥石流,堵塞了地下河道,史前巨蟒曾经穿梭过的地下穴河,改变了分水岭上的山沟涧水。再后来,不过数十年的时间,飞瀑下方的山岩日渐塌落,在几次大震动,以及洪水冲陷;又经过数百年的时间,变成了一个正对面向镇子的巨大的漏斗形的山沟(也称大垭口),风水学上称为“水车大漏斗”。然而,同时,在牛背陇(阳葭山别名)山前,呈现一座65度角,倾斜突兀金字塔形的山峰。镇回了一些漏去的风水。当时,镇上最出名的小吃,要数铁甬烧饼。用一口中空生铁桶,罩在碳火之上,把内包肥瘦相间肉陷菜干麦饼,贴于铁桶内壁,高温轰烤,油脂哧透,麦香浓烈。手艺最好,要数双眼井附近的赵强师傅,他女儿递过一盆拓好的面饼,只见赵强师傅双手一旋,十数个麦饼腾空而起,手起刀落,噼啪数响,就把十几个麦饼贴到,火烫的铁甬内壁之上。甬内温度高,一耽搁就会烤焦。赵强师傅,拿起铁叉,一瞬之间,麦饼反过一面,贴于壁上,肉脂噗嗤,滴入木碳,燃起阵阵小火。不过二三分钟,一炉香气扑鼻,松软可口的肉饼,出锅。围观的人们一抢而空,趁热几口,人间绝美。铁甬烧饼唯一不足的地方,吃多容易上火,就佐以温凉祛火的冰脑腐(用榛子粉、木莲粉做成),或者佐以山泉茶、菊花茶、雪梨冰膏,下饼。一声娇美轻脆的称赞:“哇赛!晓艺哥,你家乡的烧饼好吃极了。”

紧接一声幸福的娇嗔:“看什么呢,不早点带人家来品尝。”

在盧恪慧眼中看来是如此的矫柔造作,还轻捶了一下叶晓艺的肩膀,樱桃小口撕开点点松脆滚烫的烧饼,表情宽张的美味。下面几位乡绅,正围着巴结赵每文大郡主。恶心极了。叶晓艺刚才失神望向,郑雅萍、郑雅姿姐妹被火烧过的房子。郑雅萍父亲盖起了更加精美的楼阁,而郑雅姿被火烧掉的店铺,仍然荒废着,长出几簇野花,和一丝丝青草。在三江口大战之后,赵每文特意陪同叶晓艺,回乡祭奠伊娅。此时刚刚祭奠回来,品尝特色小吃。附近弄堂里,一群人正在围困赵杰,赵杰猛然使出绝招,反手一刀,切伤一人,夺路而奔。口中叫道:“叶将军,请为小民赵杰作主。”

隐约听到赵杰的叫喊,叶晓艺飞身而起,冲进巷口,打退围困赵杰的人。赵每文喝道:“我们乃京城侍卫亲兵司指挥使,不得草介人命,唤上镇监,衙门上说话。”

一领头乡人回道:“赵杰在处州府聚集手工艺人、无业游民闹事,和意欲谋反的民间组织勾结,黑白两道通吃。”

赵杰说:“信口雌黄。我们只想结个社团,相互交流,补缺货物。免得方圆百里,商品流通,就只镇监一家子,唯他是问。”

镇监张史弧指使几位乡民叫道:“赵杰谋害嫂子,结帮造反,原来是仗着有在京城中靠裙带关系,吃软饭、当大官的兄弟。”

一旁的叶晓艺,想起诸多往事,一股气血冲上脑门,猛然大喝。赵每文怕他有失常之举,想拦却拦不住,只见他双手举起市坦前的石狮,又重重放落,陷入一个大坑。说道:“那个吃硬饭的,上来比比力气,枪剑之术。”

众人一时矮了半截,只是嘟囔,仗势欺人,不讲理法,天道变黑。叶晓艺说:“既然说我是大官,我就做为官,蹲在贵镇衙门,主持公道一回。”

赵每文见他如此举止说话,表情严肃,心中却暗自欢喜,附和道:“主持公道一回。”

张史弧挤进人群,陪笑道:“都怪小的没管好。”

又对众人说:“你们各自回家,不得闹事,我自会亶报县府州官,查明真相,秉公处理。”

入夜,兄弟相逢,赵杰请客,正想把酒话麻桑。忽听,街口一阵打杀。赵强师傅,一个旋推手,把一轮火烫的烧饼铁甬,砸向俩位刺客。赵强师傅已被暗镖中伤,叫道:“少来纠缠,我只是个做买卖的手艺人,会做烤麦饼的老铁俑。”

一位刺客说:“不好,被盯哨,快撤。”

数位禁军围攻过来。赵每文等人近前,“留一活口”话音刚落,一刺客被斩杀,另一刺客被飞镖打中要害。叶晓艺越上屋顶,追踪飞镖之人,几个起落之后,突然胸口一麻,可能是举石狮牵动伤口的原故,让飞镖之人逃窜而去。一侍卫亲兵头领下拜说道:“奉皇上之命,请赵郡主、叶校尉,速回皇宫,另有要事相托。”

赵每文回道:“过了明早再起程。”

是夜,俩人入住,溪头边上的一家客栈,素净柔美,水声潺潺,月影婆娑。叶晓艺,虽然说是土生土长的浒沉镇人,但是留宿张灯结彩,又柳暗花明的镇中阁楼,平生还是第一次。如同小试新婚,隔溪楼台,红影佳人。有没有托付终生,云雨初浦,以身相许,不得而知。总之,那一次次的欢声笑语,渐语渐无声,又泉涌花底涧,羡疼了镇上多少好人家。更是深深刺痛了远隔几里之外的“飞客鹿”,仿佛声声入耳,让她彻夜难眠。怕只怕这些苦没来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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