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初略地了解中国历史的人似乎都应该知道这个古老的国家有一条纵贯南北的运河。如果说这条河当初的开凿是出于统治者的野心和欲望的话,那么后来的历史却让他成为这个农业帝国的命脉,这就是历史!它的发展往往出于人的意志而又远远地超越于人的意志!是啊,当初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时候,谁会想到这条沾着血迹、埋着白骨的城墙会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呢。大杨庄在运河一个不起眼的弯道里,因为遍地生长杨树得名。谁也说不清这个庄有着多少年的历史,但从如今大杨庄并不旺盛的人丁和那希蔬矮小的祖坟可以看出这是一群平庸的人们。然而什么又是不平庸呢?这似乎是哲学家的命题,那就留给哲学家们去研究吧,反正无论平庸还是不平庸,大杨庄人都平静地过着自己的日子。唉,比起战乱不断的中国现代史,这里的人们也实在是幸福的多了!吃过晚饭,志鹏照例是拿了条板凳,和父来坐在院中的苦楝树下,一边抽烟一边聊天。老实憨厚的福田老汉平时很少说话,即使是在自己的孩子们面前。福田老汉的几个孩子的性格也都很象他,小时候的志鹏见了生人便不敢说话,村人都叫他“哑巴”,这几年出去打工,见的世面多了,话也便多起来,有时候还会和后生媳妇们开几句玩笑,但在福田老汉面前,他却依然象小时候一样,这倒并不是因为怕父亲,福田老汉疼孩了是出了名的,谁不知道他的几个孩子从小到大就没挨过他一个指头。不过福田老汉的几个孩子也尊气,虽没有干出什么大事来,但在小姜庄却也是出了明的老实厚道人家,由其是老三考志高考了县城的高中,老二最早带头出去打工,更让人对这样的一家人寡目相看。志鹏抽出一支烟递给父亲,福田老汉接在手里,看了看,和下午杨校长给的一模一样,便问志鹏:“这烟是叫红什么山吧!”
志鹏笑了笑,拿出一只漂亮的打火机,“啪”地一下打着了,递到父亲面前,说:“这叫‘红塔山’,现在当官的都抽这个。”
福田老汉把烟叼在口里,揪着嘴在儿了递过来的火上点着了,吸了口,没舍得吐,竟咽到肚里,呛的咳嗽了一声,红着脸责怪儿子:“你小子是哪门子的官,也配这样的烟。人家校长都舍不得买,听说十几块钱一包呢。”
志鹏正要说话,儿子亚春直着嗓喊:“爸,快来看看,这道题我做不出来。”
志鹏只好停了和父亲的话题,转过脸冲着屋里的儿子吼道:“你就不能自己动动脑筋,没见我正和你爹说话,等会让你妈教你。”
孩子便又大声地喊妈。翠娥正在屋里洗澡,听见儿子的声音,赶忙放了门出来,见了志鹏,没好气地说:“孩子喊你,你就不能去看看。”
志鹏说我那点墨水,早就变成屎了,哪还能去指导他。韩翠娥到堂屋不长时间,便又回到前屋洗碗了。儿子也不喊了。志鹏知到那一一点小问题已被妻子切底地解决,便又回到了先前的话题上。志鹏问父亲:“爸,你觉得这烟怎样?”
福田老汉又吸了一口,慢慢地吐出来,对儿子说:“这烟抽着好象差点,味道有点苦,也没劲,象抽纸一样。”
志鹏忍不注“啪”地笑出来。说:“爸你真是有水平,这是包假烟,块把钱一包。”
福田老汉诧异的问:“假的!怎么这烟也会有假的?”
志鹏从身上掏出那包烟,递到父亲的面前,神气的说:“现在城里人最大的本领就是造假,不要说烟,钱都有假的。下次我带几张给你看看。”
顿了下,志鹏又说:“这烟真的卖十二、三块,谁能买得起!就是那些当官的抽的也都不是自己买的。”
福田老汉不相信地问:“那他还能自己造不成?”
志鹏显得不以为然地说:“他们才不会出那种力气呢!他们抽的要么是公家买的,要么是别人送的。别人送的有时也舍不得抽,就偷偷地拿到店里卖了。所以他们抽的大都是公家买的。”
福田老汉依然不相信地摇摇头,心里想儿子没官没职的怎会知到这些事理;准是胡说了蒙他呢!福田老汉想当官的要真是这样,那官家早就治他们了,便不再理儿子,自个地抽烟。一支烟没抽完,福田老汉忽然想起下午杨志高校长说的事,便向儿子重述了一便。志鹏不屑地说:“你就别费这份闹闲心你以为还是高家林那时候啊,现在谁还希罕民办教师?要钱没钱,要地位没地位。要是老三考不上,干脆和我出去打工。”
福田老汉说你们都出去了,这地谁种?志鹏说你能能钟就种,不能种就抛荒。反正有我们。”
福田老汉生气地说:“地不种了,那你们去吃屎。”
志鹏见父亲不高兴,赶忙把烟掏出来。递一支给父亲,又把剩下的烟装到父亲的口袋,重新把话题转到烟上,说;“这次我带了几条烟回来,刚才送了一条给二愣,留两条给你,剩下的我四块钱一包让给村头开店的李二嫂了。”
福田老汉望着儿子说:“谁希罕你这假货,你可不要去挣这昧心钱。”
看见儿媳翠娥洗完澡出来,便将烟头在鞋底上息了,说:“天不早了,我去看场了。”
翠娥听了,忙说:“爸,今晚你在家住,我和志鹏去看。”
福田老汉说在在家睡不着,拿起席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