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霆肆咬着薄唇，“伤心欲绝”地低下了头，手指尖顺着自己脸上的伤口，一下下轻轻抚摸着。
“我知道我脸上的伤口很吓人，你要是觉得丑的话，就别看了。”
顿了顿，他撇开脸，故意语气低落道：“昨天瑾汐还说我这样很好看，果然，她只是在骗我而已。”
“连我亲妈都要嫌弃我，这叫我怎么活。”
宁婧北呵呵一声，干脆抱着胳膊看起了戏：“你继续说，演的不错。”
这下，他更是情绪激动地质问道：“妈，难道你一点都不心疼我吗？”
“心疼你干什么，我未来的儿媳妇可是云国亲封的医生，什么样的疤痕治不好，你趁这几天多照照镜子，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一点痕迹也看不出来了。”
战霆肆无趣地一撇嘴，也没再装下去，只是点了点头，脸上的表情煞有其事。
“你说的对，她确实很厉害。”
不然，他也不会这么不把自己的脸放在心上。
……
虽然说不会留下来，但宁婧北也不会这么快离开，直接打电话，让顾星沅先回家好好休息。
母子俩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待了一天，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顾瑾汐这次倒是没有送了饭就离开，而是直接来了病房。
战霆肆一看到她，表情顿时就软了下来，只是唇边的一个笑容还未成形，看到她身后跟着的人时，又忍不住落了下去。
“老大！”
纪黎紧跟在顾瑾汐身后，探出个小脑袋来，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听说你恢复记忆了，太好了，这下我终于能放心了！”
在疗养院的那几年，估计是他人生里最晦暗的日子，明明是个只想当咸鱼的摆烂之王，却被逼到了风头浪尖，被迫用自己单薄的肩膀来充当保护者。
他也知道自己很窝囊，但是越到这种时候，就越是想起了璟颜性格强势的好处。
战霆肆原本神色还带着几分不虞，在看清他浑身裹满绷带的样子时，眼神瞬间阴沉了起来。
“你怎么伤成这样，是谁干的？”
纪黎沉不住气，当即就都吐了出来：“还不是那个乔惠薇，为了逼问老大你的线索，把我害的这么惨。”
“就她那样子的人，居然还是个心理医生呢，明明自己都那么心思恶毒！”
战霆肆放在病床围栏上的手几不可察地移动了下位置，挡住了被他捏到变形的铁栏杆。
明明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纪黎却好似感觉到了他身上传出的杀气。
他灵光一闪，急急忙忙说道：“不过老大你放心，那个乔惠薇估计是坏事做的太多，被收拾的可惨了。”
“虽然我没有亲眼去看，但是听人说，她不仅被关在了监狱里，这辈子都再也没有办法离开，而且，腿和手还都被人废掉了。”
一联想到这个画面，纪黎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紧紧抱住弱小的自己：“也不知道是谁那么下手那么狠。”
战霆肆只是深深看了他一眼，脸上突然浮起一抹笑意，伸出胳膊，轻声道：“抱。”
“啊？”
纪黎一脸的震惊和迷茫，试探着缓缓伸出胳膊，满眼都写着受宠若惊几个字。
他刚想要上前一步时，战霆肆突然绕过他，和一旁的顾瑾汐抱了个满怀。
修长而又骨节分明的手指犹如弹钢琴一般，在她纤细的腰肢上轻轻戳点着，动作说不出的亲昵。
战霆肆抬头望着她，笑眯了一双眸子，什么都没有说，两人却瞬间明白了他的未尽之言。
是你对不对？
顾瑾汐唇边勾着一抹淡淡的笑容，不置可否，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小支药膏，用食指沾了一些，轻轻涂抹在了他耳后的伤疤上。
“我新研制出来的祛疤膏，你先试一下，如果效果好的话，我再去多做一些，给你全脸都抹上。”
为了照顾战霆肆，她每一句话都说的缓慢极了，偏偏战霆肆也板着脸，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
两人有来有往，玩的不亦乐乎。
纪黎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上药，气愤地开口道：“我原来还觉得，乔惠薇的下场有点太惨了，但她竟然把老大你的脸害成这样！”
“不是她。”
顾瑾汐淡淡开口。
“不是乔惠薇做的。”
而这一笔账，她绝对不会忘记，不论那个伤害他的人是谁，在恰当的时候，她一定会讨要回来。
感受到了从她身上逸散而出的戾气和杀意，战霆肆动作微顿，抱着她腰的手收紧了几分。
“有点疼。”
“是药膏的原因吗？”
顾瑾汐果然变得紧张起来，把刚刚说的话抛到了脑后，认真地俯身打量着他耳后的伤疤。
“没关系，我可以忍得，你帮我吹吹就好。”
闻言，她竟也二话不说，配合地鼓起脸颊，轻轻吹了起来。
看到这副场景，谁还不明白，战霆肆只是在撒娇而已，哪里是真的疼了。
宁婧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突然就有些不想承认，他居然会是自己的儿子。
明明早上谈话时还是锋芒毕露，随时会咬断敌人喉管的饿狼，怎么一到了顾瑾汐面前，就成了露肚皮求摸摸的小奶狗？
她默默地看穿了一切，却没有可以分享这种成就的倾诉对象，只能遗憾地幽幽叹了口气。
战霆肆这么做，也不过是想将顾瑾汐从仇恨中拉出来而已，他不愿意见到她被仇恨所驱使。
像她这么好的女孩，就该站在自己所擅长的领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散发着独属于她自己的光亮。
顾瑾汐无论有没有看懂，她都不在乎，她只需要知道，战霆肆想和她亲近，而她亦是如此，就足够了。
只有纪黎一人还在状况外，心疼的红了眼睛。
“没想到，老大你居然吃了这么多苦，我还一直没能陪在你身边！”
他用手上的绷带擦了把脸，无比坚定地道：“我要留下来，和老大一个病房，好方便照顾老大。”
宁婧北差点没笑出声来，连忙咳嗽一声，握拳抵在唇边，像是要把面前的白墙研究出朵花来似的，表情格外的深沉严肃。
“我没有意见。”
她恨不得举双手赞成，臭小子想方设法地把她赶走，现在有顾瑾汐在场，他总不会再耍什么花招出来吧。
这就叫做，恶人自有恶人磨！
战霆肆的脸色黑沉的跟锅底似的，他格外的不理解，怎么最近看不懂脸色的人这么多呢。
“不用了，阿黎你自己也受了重伤，还是回去好好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