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府上方的火势依旧在肆虐蔓延,一排排将士和百姓乱哄哄地取水救火,火海中心的两尊活阎王正在激烈厮杀!
令狐狩由于已经负了伤,因而在辗转扭动时有些滞涩。
诸葛飞羽呼啸着擎刀子招呼过来,夜鹰平刃的锋华敏捷和骑兵刀的开山裂岳各绽异彩,灼热的空气里面满是爆裂擦碰的火花与银光。
二人的出刀速度均是很快,刺挑割划皆朝着动脉心肺招呼,任何的喘息眨眼都成为奢侈的行径,因为二者都是不折不扣的专业刽子手。
阎王出刀,活人止息!
二人所用的搏击术都是一脉相承,因而交手起来也是互相洞悉明了,每一次刀锋的交击都会携卷着巨大的力道,伴随着手臂震颤和虎口的酸麻。
一次又一次狠狠地碰撞交击,令狐狩和诸葛飞羽均是发丝狂舞,眼神嗜杀又冷血无情,互相咆哮着刺扎对方的软肋,没过多久鲜血便一蓬蓬地汹涌喷溅出来!
暗金色的烧灼空气里,开始缓缓飘散出大朵大朵妖艳凄楚的血妖花!
令狐狩咬着银牙死命苦撑着,每一次出刀硬抗都不曾用巧劲儿卸力。诸葛飞羽也乐意奉陪,二人纯粹用最原始的搏斗方式发泄着力道。
每一次撞击都会让令狐狩的心肺巨震,受创的肋骨在胸腹里愈发扭曲打结儿,一口口带着碎肉的血碴子从嘴巴里喷薄而出。
没过多久,骑兵刀和夜鹰平刃全部都被巨大的力道震颤得卷了刃!
二人丢了刀,嘶吼着盯视着癫狂的对方,随即互相扭打着近身格斗起来。
拳拳到肉的打击感令人血脉喷张,他们没有丝毫的把式花架,运用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去攻击防卫。
诸葛飞羽忽的扣住令狐狩内测膝盖拱肩摔投,令狐狩死死地咬住他的双肋,顺势解脱出来,手上抱着诸葛飞羽的脑袋就往自己的膝盖上猛磕下去,差点就把一只圣诫眼给硬生生砸粉碎!
诸葛飞羽被这一手搞得七荤八素,但依旧能够清晰洞察令狐狩的动向。
二人又开始擒住对方的锁骨缠斗起来,两个世间罕有的大帅哥扭打在了一团,你给我一拳我打你一脸,没过多久二人的面颊均都高高鼓起,上面血丝密布已经被打坏了筋络。
“他们用的都是kravmaga,令狐之前跟俺说道过。他们小时候就在希腊的剑道馆里面练习以色列格斗术,不管是反击打还是锁喉擒拿,亦或是心理生理调节术都是同出一门。”
下方的胡铳子面带忧色地诉说着前事。
“那眼睛呢?诸葛飞羽那双眼睛究竟是做什么的,是不是和薇薇安的一样?”徐长生匆忙发问。
“不错,的确是圣诫眼。这种眼睛有着极为精准的定位瞄准功能,所以薇薇安才可以射杀八百夜天使,但着实是比不得你的麒麟眼的,单单从眼睛的品质上来说,圣诫眼见了你应该叫爸爸。”
胡铳子说这番言论时神色高傲,言语里满是对圣诫眼的轻蔑之意。
“那令狐现在没了麒麟眼,结果会怎么样?会死吗?”
徐长生面色惨白地发问道,身边的庄凝凝见他这般也是有些忧色,因为明眼人都瞧看得出来,徐长生是真的在替令狐担忧。
胡铳子不敢妄下结论,闻言也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他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是什么喜欢劝慰的人,哄骗欺瞒的话语自不会说,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但是往往越是这般实在性格的人,眉目里的悲伤就越容易被人参读出来。
徐长生见他这般沉默不发,立时间更觉得惶惶不安。
他站在下面急得团团乱转,咬着嘴唇似乎在挣扎着什么,半晌后身子一挺便冲着火光冲去,身边的胡铳子眼尖手快,一把将他给生生攥住,随即厉声呵斥不止。
“你干啥劳什子这是!那么大的火苗子你进去就是烤鸡崽!令狐都跟俺说道过了,这件事情他自己解决绝不让人插手,就算你真的帮了他,他也得记恨你一辈子!”
“我不管!我就是不能看着他死!你放开我要去找令狐!”
徐长生犹自在那里挣扎哭嚎,他张大嘴巴冲着胡铳子的脓疮大手狠狠咬去,胡铳子见状依旧是不依不饶:“长生娃子别逞能,你胡爷这么些年岁就没怕过人咬,以前在服役时被柴狗咬的半死俺都乐呵的紧......”
胡铳子这话刚说一半,眼前一黑立时便没了太阳。伸出另外一只手摩挲一把,赫然发觉整个视野都是绿油油的一片青色。
一旁的庄凝凝正发出难以置信的尖叫,因为被抓住身子的徐长生正在啃噬胡铳子身上的脓包,他将一个个脓包接连咬破,把丰沛的脓水吸吮出来不断往胡铳子脸上喷吐!
肥水不流外人田!
胡铳子这下着实是尝到自己产出来的原汁原味了,徐长生忍住恶心不断往他脸上啐着,胡铳子实在是难以忍受总算松开了手。
徐长生得了空子立马往火堆里钻,后面的胡铳子又惊又怒不住吼叫着,奈何很明显完全无济于事。
火场中心的温度高到令人发指,徐长生即便拥有能够快速愈合的丧烛阴血也不能全身而退。刚刚的热血瞬间被烈火浇息,一阵阵惨叫从火场里传递出来。
胡铳子焦急地将眼睛擦净,骂骂咧咧地抱怨了徐长生一顿,但脚下不停跑到救火的将士边上抢过一个大桶,将凉水浇在自己身上,随即将桶底子凿漏直接钻了进去。
然后,这位有情有义的汉子在所有人惊愕无语的神色注视下,像滚皮球一般轱辘进了火场!
“长生娃子莫惊慌,胡爷带着风火轮来救你!”
前方的徐长生已经满身焦炭,数不清楚有多少地方被烧伤划破,但烛阴血着实是霸道无比,火焰沾身竟无法蔓延开来,因而倒成全了他一路朝着更深的火坑里跳!
后面的脓疮哪吒也是一路凯歌,只不过他的风火轮不大好掌控方向,转来转去反倒是把徐长生给硬生生跟丢了。
庞府之巅上,战斗已经趋向了白热化。
令狐狩和诸葛飞羽浑身浴血,二人已经完全抛弃了所有的招式与套路,完完全全在用地痞流氓那一套进行生死格杀!
杂乱无章的拳头密集如暴雨,二人的眼神俱都放肆又疯癫,一边咳吐着殷红的鲜血,一边用拳头来诉说心中的愤恨。
“我等了四年,就是要亲手打爆你这个冷血畜生!”
“用拳头说话,别噪耳!”
“碰!嘭!蓬!砰!”
男人之间的拳头外交还在如火如荼得进行,下方的徐长生和水桶哪吒也应声而至。
胡铳子被这一路上的大风车转得浑浑噩噩,但依旧紧紧跟随着徐长生往庞府里面奔走。
二人踩着院墙往房顶上攀爬,徐长生气力不济,还好有胡铳子跟随着紧紧护送,二人就这般穿越火海,逐渐朝着屋顶迅速前进。
来到近前,胡铳子一把将徐长生背了起来。
徐长生随手捡了几把令狐狩踹下的刀具,二人用刀具进行攀爬,捅破窗子登上房梁,最后还是胡铳子一个千金拱顶,撞碎了一片瓦砾在火光中闪亮登场!
“令狐,俺们来助你!”
二人像罗汉降世一般钻出屋顶,赫然发现整个屋顶竟然没有任何人的影子,徐长生一拍光头便叫唤起来:“错啦错啦,是那边!”
胡铳子这才搞明白状况,眼神顺着徐长生的手指眺望过去,赫然发现了令狐狩二人的踪迹。但是这么一打量不要紧,险些将肚子里的一口老血给横喷出来,徐长生也吓的哆哆嗦嗦,连说话的发音方式都给吓忘掉了!
另一个府邸房檐上,两个冰山少年已经分出了胜负。
令狐狩的胸腹上插着一把刀子,血水汩汩涌冒着往外窜出来。
这一刀貌似是扎透了肺脏,嘴角不住地猛烈咳嗽,连呼吸都会呛出含混殷红的血水。
诸葛飞羽正跪坐在一旁残忍地发笑,身上也是血纹密布,但依旧掩饰不住他即将杀戮得逞的快感。
“狗娘养的!你要是敢杀了他俺们就把你剁了喂野狗!”
胡铳子气得呲目欲裂,发疯似地嚎叫着往前冲来。徐长生也顾不得什么,呼嚎着在胡铳子背上挥舞着明晃晃的战刀!
“老胡!跑得快些,我们去杀畜生!”
“嚎——呜——呜——”胡铳子的狼叫学得惟妙惟肖。
诸葛飞羽向来就不是什么吃眼前亏的人,瞧见了徐长生二人到来略有慌张,但是身下的令狐狩已经气若游丝,胜负大局已定,令他此刻满脸自负癫狂。
他眼神凶厉地举起刀,想要就这般结果了令狐狩的性命,谁知令狐狩竟然冲他抿嘴微笑起来!
活阎王的诡谲微笑,让诸葛飞羽立时心里发毛。
徐长生和胡铳子已经赶到了近前,诸葛飞羽刚要有所动作,地上的令狐狩突然张口吐出一口污血,准确无误地命中了他的圣诫眼孔!
诸葛飞羽被这突兀一手搞得措手不及,圣诫眼是他一直依仗的物事,能够将令狐狩惩戒至此,也是因为圣诫眼的精准洞察力,但是现如今视野里面一片血红,如何不让他惊慌失措!
徐长生的麒麟眼燃烧着怨恨的火焰,水桶哪吒也恨不得手撕活剥了诸葛飞羽。
诸葛飞羽不甘地嘶吼了一声,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伸手一把拽起地上的令狐狩用刀架住,冲着面前的二人吼叫道:“都别过来,再过来我肯定杀死他!”
徐长生和胡铳子立时停了脚步,诸葛飞羽谨慎地摩挲着刀背,随后竟然将刀身一转朝向了自己!
在徐长生惊讶的注视下,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诸葛飞羽竟将自己一身衣物尽皆削了个干净!
“别过来,都别过来!”
诸葛飞羽手上的骑兵刀对准徐长生和胡铳子,另一只手擎着令狐狩的夜鹰平刃,照旧利落出刀将令狐狩也给清理了个光溜溜一丝不挂!
这下子搞得胡铳子跟徐长生全都迷惘了,胡铳子骂咧地吼叫道:“你他娘的这是搞啥子?老子说到底都要宰了你,你怎么作花样儿也没啥大用!再者说俺们都是爷们儿,你跟俺们搞这个诱惑谁呢!”
“嘿嘿,那可未必。”
诸葛飞羽邪魅地笑了笑,徐长生当即就心里咯噔一声,一股极端不祥的预感汹涌袭来。
他有一种十分不好的预感,貌似即将要真正失去一个人了。
诸葛飞羽依旧在那里放肆地发笑,突然,他一把将浑身光洁的令狐狩紧紧抱住,两个一丝不挂又一模一样的男人在庞府之巅紧紧相拥,场面一时间诡异又离奇!
徐长生还没看懂这是怎么一回事,身边的胡铳子好似想明白了什么,面目惊恐地大声吼叫了出来:“不可以!不行!诸葛飞羽你敢!”
“嘿嘿,已经晚了,你说是不是啊,我最亲爱的弟弟。”
拥抱着令狐狩的诸葛飞羽面目阴翳,他眉间一紧,似乎分外痛苦地咳出了一缕黑烬的鲜血,拥抱着的令狐狩也开始大口咳血,气若游丝已经近乎迷离之状了。
在令狐狩的背后,方才插着刀子的那个伤口处,再一次被一把骑兵刀完美占据。骑兵刀穿过令狐狩的身体,一直扎进了诸葛飞羽的身体里面,将紧紧相拥的二人紧紧地钉在了一起!
“哥哥带你回家,只有哥哥最疼爱你。”
诸葛飞羽说完这话便没了意识,两个人倒在了瓦片上不住滚动,一直滚到屋檐的飞瓦边上才堪堪停了下来,都已经昏厥过去失了意识。
胡铳子和徐长生已经有些癫狂了,徐长生这才看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面前的两个人一丝不挂,伤口一模一样而且样貌完全无二,他有些气急败坏地问一旁的胡铳子:“究竟谁他妈的才是令狐?”
胡铳子有些茫然地摇了摇头。
“这下子,谁都杀不了了......不光杀不了,连救谁都有些不清楚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