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多久，张一钊就把和网安大队的联系结果向方芳做了汇报——“芳姐，网安大队的同事经过分析，认为这短信倒不像是用篡改后的号码发出去的。”
“咦？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如果是用篡改后的号码发出来的话，是可以通过软件鉴别出来的。然而，现在那些同事们已经用软件进行了鉴别，认为这确实是通过正常的途径发送出来的短信。”
“怎么可能？！会不会是有人潜入了移动公司内部，通过移动公司内部的工作软件发送的短信呢？？”
“这种可能性极低。犯罪分子应该是采用了别的办法。”
“别的办法？”方芳略感到一丝焦躁：“我实在想不到他还能用什么别的办法……”
胡栗安慰她道：“别着急，咱们还有很多人没有询问过呢。一个一个来问，咱们知道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多。”
方芳点了点头。
接下来，之前在酒吧用餐的顾客，被一个个请进房间，接受询问。
当李洁进入房间的时候，方芳稍微迟疑了一下。李洁冷冷地说：“我之前也在杀人现场出现过，照理说，也算是犯罪嫌疑人之一，为什么轮到问我的时候，你就会迟疑？该问什么就问什么嘛！比如说，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来这里做了什么，当时是和什么人在一起……”
方芳说：“领导……我……我是担心这会泄漏您的个人隐私……”
李洁伸手一指外面的人：“外面的人不和我一样么？！你问他们问题的时候，都问得非常细，为什么到了我这里，却吞吞吐吐起来了？审问犯人的时候，你也会这样么？”
方芳觉得这位未来的新领导位面有些过于咄咄逼人了，她正想反驳，却看到门外的刘水朝她打了个手势——双手掌心向下，轻轻往下压了压。看那意思，似乎是要让她别冲动。
方芳也明白，自己和新领导还没打过几次交道，这人的脾气性格自己一概不知。万一人家真是为了自己好呢？
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平静了下来。她对李洁说：“李女士，下面我将开始对您的询问，您可以保持沉默，但您现在所说的每一个字，将来都有可能成为呈堂证供。因此请您务必认真对待。”在她说这番话的同时，她的表情也变得认真了起来。
李洁脸上的表情显得没那么严肃了，声音也显得温和了一下：“这就对了。你问吧。”
方芳说：“请问，您今天晚上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件酒吧里？”
李洁很爽快地说：“我来见一位老朋友。他以前是我的同事，以后也将会是我的同事。我觉得有必要在私下里先见个面，沟通一下感情。”
“好，请问你们两位在什么时候进了酒吧？都在这里做了什么？”
李洁略一思考，答道：“我们是在大约两个小时前进入酒吧的。我开了车，不能喝酒，因此只点了咖啡。刘水也没有喝酒，他要了一杯奶茶。我们聊了聊过去在一起合作的事。又聊了聊近来的情况，以及一些私人话题……”
“什么私人话题？”胡栗忽然插了一嘴。
李洁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这还真是比较敏感的私人话题。”
胡栗笑了笑，说：“刚才您还一直在坚持，说您是和其他人一样的。我们应该像对待其他人一样向您询问。既然这样，您还有必要在我们跟前提什么‘敏感’‘私人’之类的字眼吗？”
刘水忍不住抿了抿嘴，他现在非常想笑，但是又不敢笑。他心想：“李洁啊李洁，你现在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吧？”
不过，那些话题还真的是很敏感，如果被这两个人知道的话……算了，知道就知道吧，反正，根据自己一直以来的印象，方芳和胡栗都是嘴巴比较严实的人。方芳这人一直表现得很稳重，而胡栗有时候虽然会八卦一些，但终究还是个“老”同志，在关键问题上分得清孰轻孰重。
李洁犹豫了好一阵子，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好吧，我说。这件事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是我们俩以前的同事的话，肯定会知道得更加详细。”
方芳和胡栗忽然意识到，李洁接下来要讲的事情，可能就是张一钊和徐家颖之前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的事情！
果然，李洁接着说：“我和刘水之间有过一阵感情纠葛，关于这些，你们知道吧？”
（李洁和刘水之间的故事，详见拙作《奇案手记之心理追凶》。）
方芳和胡栗一起摇头。
“好吧，就算你们不知道，恐怕以后也会有人告诉你们，反正啊，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是由我这当事人告诉你们好了。”李洁毫无表情地望向刘水：“这位刘水同志，以前对我有好感，曾经想和我交往。”
她这话一说出口，方芳和胡栗的脸上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方芳忍不住问：“之后呢？”
刘水的脸上稍微带了一点红色：“这个……李洁，咱们还是别提这段事情了吧？”
李洁摊手道：“现在是警官在问话啊，难道我面对警官的询问还能撒谎么？照实说呗，又没啥大不了。”
“好……好吧……”刘水把头转向一边，今天的情况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尴尬。
李洁接着说：“刘水喜欢我，并且想追我，然而，当时我心里还有一个人，就是我的青梅竹马——秦殿。后来，我和秦殿一起被调到了邻城，在那里培养新的刑侦力量。而这位刘水呢……嘿嘿，他后来也被调了过去，这下子可就热闹了。这俩人工作的时候倒是还能走在一起。可到了工作之余，两个人就跟小孩子一样，难免做一些争风吃醋的事。临城那边的警局上下，没有不知道这件事的。我就是当时的绯闻中心啊！唉……”
她甩了甩头，好像要把烦心事一起甩掉似的。
：后来，我想对这俩家伙进行一番教训，让他们不要再捣乱了。但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比较严重的事情。”
“什么事情？”
“秦殿生病了，而且非常严重。”
秦殿当时和其他人一起去进行现场工作，在距离山区不远的一个矿洞内，发现了一具尸体，秦殿在做了防护措施之后，进入了现场。他在进入现场后即感觉不对劲，空气中的味道非常难闻，而且，现场的角落里还积了不少不明液体。秦殿在检查尸体的时候被刺激性的气味熏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防毒面具坏了，但为了抓紧时间把尸体检查完毕，他没有及时出去，而是坚持着把自己的工作做完。
五分钟后，秦殿已经吸入了很多刺激性的不明气体，他开始出现呼吸困难、面部发麻、流泪不止等症状。随后进来的同事们发现不对劲，赶紧把秦殿送了出去。此时的秦殿已经不能正常说话了，只能借助手势和同事们进行沟通。
之后，尸体的身份最终被刘水查明，刘水还查出，这人是个已经潜逃很久的逃犯，这逃犯知道自己已经患了重病，没有希望再活下去，遂准备了剧毒药物，准备在矿洞内制造毒气污染。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毒气散布出去，自己就被毒气给熏死了。
但那些残留在矿洞内的毒气，最终导致了秦殿的住院。
秦殿在医院内得到了治疗，但是这治疗进行得并不彻底。他身体内的一些系统已经被破坏，他自己也无法再正常生活，每天只能借助外置的呼吸系统进行呼吸。
李洁一直照顾着他。工作之余，李洁只要有时间，就去医院陪他。从饮食起居一直到每天的大小便，李洁全都不顾忌，照单全收。
凡此种种，在刘水的心中引发了波澜。
此时，恰好要调动刘水来本地工作，担任领导职务，刘水感觉这是个解脱的机会，就趁机调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