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所宣抱着苏烟微回到别墅,没有在一楼停下,直直上了楼。
将她放在床上,他就准备离开。
身体刚抽走,她双手抬起,在空中不安的乱晃。
赵所宣看着她的动作,身体一顿。
他回到原位,俯下身,按住她的手腕,“我在,没有离开。”
“老公……”
她抽抽搭搭的扬起头,“你别走。”
“不走。”
他是想去用湿帕子给她洗洗脸,小脸蛋花的,泪痕。
赵所宣见她离不开,索性坐下,将她搂在怀里。
苏烟微脑袋埋在他的胸膛里,“老公……”
这陌生的称呼听得他心中激荡,怀里娇妻软绵绵的。
虽然她看不见,但那双泪盈盈的眸子也望着他。
多想,让她能看见他。
看见之后,还会这样粘着他吗?
赵所宣不禁怀疑起来。
他拿出手帕,温柔的给她擦拭着眼泪,“其实他住在这里有一段时间了。”
苏烟微小脸愣住,抓着他衣服的手明显收紧了几分。
可她每天都带着果果出去散步。
所以……
贺厌棕可能每天都看见她。
她生活在贺厌棕的眼皮子底下。
苏烟微浑身发凉,脑子里不禁回想起贺厌棕的话。
赵所宣以后会怎么样对她?
不。
她不能被贺厌棕那个混蛋嘴里的话给欺骗了。
赵所宣才不是那样的人。
人和人是有区别的。
贺厌棕和人的区别,比人和狗的区别都大。
他那么讨厌的人,嘴里能有几句真话?
就算真的是打他,收拾他,那也是他活该的!
赵所宣干得漂亮!
“老公……”她软软的开口,“贺厌棕会不会对我们不利,他什么都做得出来的,我们不如回山庄吧?
她害怕。
因为她,又连累他。
“不,不,不回……”
贺厌棕那么可怕的人。
万一在山庄里也……
山庄里有他的父母,还有爷爷,还有那么多佣人。
苏烟微脑袋摇的更拨浪鼓似的。
“你不打算面对,我们要一直躲避他吗?”赵所宣摸着她的发,“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要走,我就带你离开。”
两个人的想法可能不太一样。
但是他都听她的。
心理阴影,轻度抑郁症。
不能乱来。
可以面对,但不能太过强硬。
赵所宣希望她的心理健康为主。
苏烟微忽然冷静下来。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了。
她看不见。
她……
“我,我……”苏烟微动了动唇,脑袋一低,埋在他的怀里。
隔着单薄的衣料,寂静的房间里,她清晰的听见了赵所宣咚咚欲裂的心跳声,强劲有力。
她怕什么?
她以后少出去。
出去记得把保镖带着。
他就在这里。
她不会有事的。
“贺厌棕一口一个要跟我道歉,说什么会让我双目复明,我不相信他的。”她喃喃的低语,“老公,我只相信你。”
他在身边,似乎能不能看见都不重要了。
他好像能冲破黑暗,带给她一缕光。
“我不怕他,我不走,要走,也应该是他离开……”
凭什么他们要害怕他?
一个精神变态!
赵所宣摸着她的发,“你可永远相信我,有我在,不怕的。”
“恩……”
赵所宣安抚了她好一会儿,他才动了一下。
他拿着湿毛巾回来时,她侧身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看不见的眼睛此刻红红的,眼白都泛着红血丝。
“别人是美强惨,我是……美弱惨?”她听见他的脚步走近,笑了。
这笑意,明亮又刺眼。
赵所宣俯身,给她擦着小脸,“疼吗?”
“不疼,我怎么那么爱哭啊……”
“我不想哭的,可是看见……”她微顿,好像这个词不对。
她根本看不见贺厌棕。
“好像遇见他就……心里破防。”
尽管她嘴上坚强,可她很清楚一点,她不能把贺厌棕怎么样,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恨他作恶多端,却能逍遥法外。
恨他就连道歉,都不走心。
完全一副吊儿郎当的玩笑话。
“没事,想哭就哭,想骂就骂,我给你撑腰。”赵所宣给她擦完了脸,低下头,极轻的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苏烟微感觉那一刹那,就连呼吸都停止了。
她怔怔的,眼底一片茫然。
她的脸肉眼可见的爬上娇羞的红晕,身体僵直了片刻后,往被子里钻。
他就觉得很好玩。
“你休息一会儿。”
“恩。”她浅浅的应。
苏烟微接下来就在家里待了几天,直到某天夜里,他们被吵醒。
医院那边来了紧急电话,有医院签订过眼角膜捐献协议的病人去世,马上要去医院做手术。
苏烟微一直在等这个时候,真的到了,却有些紧张。
她连衣服都穿反了。
赵所宣见状,帮她脱了衣服,重新穿上。
“我会一直在医院陪你的,别怕。”赵所宣心里也很紧张。
一早就做了登记。
不管什么样的情况,他都有准备。
但现在还是忍不住。
过不了多久,她就能重见光明。
看见他,看见这个世界了。
两人驱车赶往医院,一个小时后,苏烟微就被推进了手术室。
深夜寂静的手术室,只有他一人。
空阔无声,白炽灯亮着,哪怕是夏季,也感觉凉飕飕的,消毒水的味道,有些受不了。
他等了半个小时,心慌意乱,加上紧张,在手术室外坐不住了。
他离开医院,去外面24小时营业的店买了一包烟,站在店门口抽了两只,放进包里,跑回了医院。
手术室的红灯亮着。
一如他离开的时候。
之前其实了解过的,这种手术,用不了多久时间。
又过了半个小时,手术室的灯变成了绿灯。
苏烟微是自己走出来的,她眼睛上缠着白纱布,穿着病服,双手被护士搀扶着。
他快速上前,“怎么样?”
“手术很成功,暂时在医院观察一下,没问题就可以先回去了。”医生说道。
“好……”
赵所宣将她抱起。
苏烟微靠在他的怀里,小鼻子闻了闻,有些不敢确信,往他的衬衣上贴近,挨着嗅,“老公,你是不是抽烟了?”
在她的印象中,赵所宣是不抽烟的。
赵所宣有些尴尬,“恩,就两支。”
“因为担心吗?”她小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