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点吃，都是你的。”
季寒川差点笑出声，但是忍住了，抬手给她递了一杯水。
陶昕然赶紧接过，猛灌了一口才缓过劲儿来。
她无语地看了看满盘子的新鲜蟹肉，又瞥了一眼季寒川，心情很复杂。
“你……不是，我自己回去随便吃点好了。”
她实在是不想在奇怪的氛围里吃饭，对消化系统不好。
她还不想第一天看着像宿醉，第二天就是消化不良。
今天组员们猜的是闹别扭，明天怕不就是分手了。
可陶昕然刚要起身，就听得季寒川沉声一句。
“那你想躲到什么时候？”
听到这句话，陶昕然一下滞住，撑着桌面的手没来由散了气力。
整个空间瞬时安静下来，只余下座钟来回摆动的轻微声响。
一下一下，卡在她的心上。
“……”
陶昕然默默转头看向季寒川，这次终于直视了他。
这道深邃的眸光里，映着她有些慌张的样子。
她微微张了张嘴巴，却似乎所有声音都卷入了真空，连同她的思绪。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她定定望着季寒川，没头没脑地回答了三个字。
“……不知道。”
男人漆黑如夜的眸底瞬时收束了一下，却是轻笑了一声。
“终于承认了，你在躲。”
季寒川坦然地迎着陶昕然的目光，平静地说了这么一句。
眼底凝聚的情愫似有克制，翻涌进微微动荡的黑暗里，却似乎再无散去的地方。
餐桌上此时安静极了，又是一阵诡异的静谧。
季寒川的话音落下不久，陶昕然的视线像是被烧到似的，颤了一下迅速挪开。
她才发觉被套话了，却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只感觉脸上更热了。
“……我没躲。”
她艰难地挤出这三个字，为了证明自己的说法，硬着头皮重新坐了回去。
季寒川眸底微动，几不可见的笑意沉淀着。
他无所谓地抬了一下手，顺便抓了一只完整的螃蟹到女人的盘子里。
“那你就正常点。”
他这么说着，顺便把工具也给了过去。
抬眸看了一眼面前这张红得快滴血的白皙小脸蛋，他纯粹是想把人留下来吃饭，毕竟这些螃蟹的品相真的很不错。
陶昕然却是更不自在了，她默默瞄一眼红彤彤的螃蟹，大眼睛对着立起的小眼睛，场面一时有些好笑。
“……”
这还怎么正常点？
就连一只螃蟹都在嘲笑她的不淡定，提醒她煮熟了就不能横着走了。
陶昕然抿了抿唇，皱起了眉头。
这么一直憋着很难受，她索性咬咬牙直接说道。
“还怎么正常，没法正常了。”
她盯着螃蟹，想表达的意思是这顿饭没法吃了。
季寒川则是顺其自然地听成了另外的意思，他微微扬眉，眼底的笑意更甚。
“那就别正常了。”
他平静地说着，眸色渐深地凝视着陶昕然，再次说道。
“我们谈恋爱吧。”
“谈……”
陶昕然下意识就想反驳，反应过来自己听到了什么，一句话却陡然卡在喉咙口。
她秒速噤声，心情复杂地看着季寒川。
……什么？
她直视着他，再次接到直球，反而没有之前那么惊慌了。
清澈的眼睛里只有困惑，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潜意识里，她始终认为两人之间不可能。
“……我不想谈恋爱。”
不多时，陶昕然垂眸，淡淡给出了回答，似乎比她想象中要容易。
季寒川的反应也很平淡，他只意有所指地沉吟了一句。
“这样啊。”
“就是这样，我先……”
陶昕然还是有点不安，不想继续这种没有意义的对话，起身想走。
却在这时，季寒川笃定的声音自她身后传来。
“你想进展这么快的话，我没有意见。”
陶昕然一下顿住，难以置信地回头，因为想吐槽的话太多，舌头一时打了结。
季寒川则是当着她的面微微一笑，强调了一句。
“我会按照你的节奏来。”
“什，什么节奏，别开玩笑了！”
看到季寒川微妙的笑容，陶昕然瞪大了双眼，没来由一阵心慌。
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速度一跃达到一种难以承受的程度。
……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不要一直说这种让人困扰的话啊！
身上的躁热膨胀得让人不安，她害怕被看出来。
“我先回去了。”
她心神不定地收回视线，丢下这句话就赶紧走了。
直至关门声传来，室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静谧的空气里，却是响起一声无奈的轻叹。
“不是开玩笑才这么说的。”
季寒川眸光沉沉，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他看着一桌子的饭菜，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追出去。
他应该要很熟练这种张弛有度，偏偏放在这个小女人身上，总觉得欠缺了什么。
不由再次自我怀疑，难道……
他谈恋爱的方式真的有问题？
季寒川怀疑人生的时候，陶昕然已经把自己埋进被子里了。
她的心脏打鼓似的，从隔壁回来后就没有平复的一刻。
“……搞什么啊？”
她想从乱麻般的思绪里给自己找出一个容易接受的理由，这次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季寒川哪怕是想玩玩，也不必露出那么认真的表情吧？
她这么一想，脑海里便会自动浮现对方笑着对她说话的样子……
嘴角是扬起的，眸光却坚定得能动摇她。
这个人是认真的？
陶昕然罩着脑袋，只觉得整个头都烧着了，闷热得呼吸困难，只好把被子掀开。
“噔楞”一声，这时，手机忽然跳出一个提示音。
她没来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以为是季寒川发来的信息。
迟疑了足足好几秒，她才默默把手机摸过来。
结果打开一看，是工作群里的消息。
组员们把最后修改的选题提交了，正在群里热闹地讨论接下来的流程。
“……”
陶昕然看得眸色微凛，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组员们都很认真，难道她要拖大家后腿吗？
今天的工作已经有影响了，之后的进程会更紧凑，半点链子都不能掉。
陶昕然想了想，寻思着晚上好好休息一下，要么明天就彻底和季寒川说清楚吧。
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这一夜似乎又睡不着。
到了半夜，陶昕然有些崩溃地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