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默默捂脸，下床走到窗边，揭开窗帘看了一眼对面。
别说工作时会胡思乱想了，她会先被失眠搞得一点精神都没有吧？
看到隔壁的灯还亮着，陶昕然定了定心神，举起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此时在书房耗着的季寒川，根本无心处理工作，他也睡不着。
看到屏幕上跳动着的是陶昕然的名字，他眸底微顿，毫不犹豫地接了起来。
“……”
可刚接通，两人谁也没说话。
紧闭的两个房间，借由一通电话连接起了两个空间，共享同一片安静的空气。
季寒川耐心地等待着，他说会等，就一定会等。
台灯暖黄的光线映进他的眼底，粼粼闪烁着微光。
“……季寒川。”
陶昕然先开口了，她有些紧张，声线都有些发抖。
原本喊对方的名字是想让自己镇定一些，结果却是无限放大并回荡在自己心中。
她好不容易冷静下去的心脏，又开始聒噪起来。
季寒川却是听得发出一声轻笑，平静地应了一声。
“嗯，我在听。”
“……”
陶昕然另一只手也握紧了手机，她忽然忘记打电话前想说什么，鬼使神差地冒了一句。
“不如，咱俩试试吧？”
说完，她才意识到自己这张嘴说了什么，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着急忙慌地要解释。
“我的意思是一直纠结这件事有点影响工作，所以……”
“好，我现在过去找你。”
季寒川不等她解释完，直接同意，生怕这个小女人突然反悔。
眼底跳动着一丝几不可见的激动，已经几步走到窗前，他盯着隔壁二楼卧室的窗口，分秒必争想见到窗帘后的人。
“等等！你冷静，谈恋爱也要讲究步骤啊！”
陶昕然那骤然提高音量，明显是慌了。
季寒川微微挑眉，看着对面窗帘后的人影有些焦灼地来回走，无声扬起嘴角。
“哦？”
他佯装不懂，不耻下问。
“比如？”
“……先，先从吃饭牵手之类的基础项目开始吧。”
陶昕然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的这句话，她默默捂着发烫的脸，只觉得丢死人了。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提出试试二字？
但话已经说出口，再收回的话搞得她更没有立场。
她只能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这么简单粗暴才是最正确的方式，至少不用再烦恼给回复这件事。
至于试用结果……
不合适再和平分开呗？
陶昕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强装镇定，最后说了一句。
“那就先这样吧，你早点休息。”
说完，她就挂断电话，并火速摁掉了床头灯的开关。
对面的季寒川久久未收起手机，只觉得晚上要彻底睡不着了。
他眸光灼灼地盯着对面，若有所思。
吃饭牵手之类的，他们不是一直在做吗？
早知道，刚才应该要一个晚安吻。
他这么想着，不由再次扬起嘴角，眸光中流转着一丝温情。
算了，还是按照这个小女人的节奏来吧。
陶昕然原以为确定了关系，相当于丢下一个包袱，就可以安心睡觉了。
可在床上再次辗转反侧了半天，她发现她完了。
更加睡不着！
说不上是兴奋，激动，还是紧张，或者都有。
她挣扎了半天索性爬起来打开书桌的台灯，反正睡不着，看点材料吧。
然而这材料，她也看不进去。
心脏跟磕了药似的，一直在强调自己的存在感，满室满耳地挥之不去。
陶昕然默默捂了一下胸口，表情难以言喻。
“……不会得去检查一下心脏功能吧？”
最近她的心脏总是突然加速和停跳，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
她这么想着偷偷又揭开窗帘的一角，向隔壁瞄去。
结果，发现季寒川也没睡。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陶昕然清澈的眼底荧光流转。
“看来也不是只有我一个人……”
她喃喃沉吟着，忽然就心理平衡了。
但仔细一想，也许这个男人只是在工作而已呢？
陶昕然瞬间对自己无语了，拍了拍脑门关掉台灯，准备继续去酝酿睡意。
说好的为了不影响工作才决定试试，怎么和预期效果反过来了？
她默默爬上床铺，刚盖好被子躺着，一阵微凉的秋风就从打开的一小截窗户轻缓地溢进来。
本能转身把被子压实，她借着窗口的微光，刚好能看到除了她的手机空空如也的床头柜。
她微微一滞，看着这空荡荡的桌面，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是鬼使神差地拉开抽屉，拿出那个小摆件，把它重新放回了原位。
“……”
等做完这个动作，她自己愣了一下，手像被灼烧到一般猛地缩回被子里，连同整个人也缩了下去。
老天爷，她在干嘛啊！
这意图未免也太明显了一点，她是想表达什么！
在被子里涌来涌去，后知后觉的羞赧瞬时爬上脸。
陶昕然咕涌了一会儿，突然一下子停住。
将被子从脑袋上默默扯下来，她只觉得身体热得不正常，需要透个气。
可在深呼吸几口气之后，她又下意识往自己旁边看了一眼。
这张床无疑是标准的双人床，就是睡三个人都不在话下。
她于夜色中盯着旁边留空的大片位置，默默咽了一下口水。
“咕咚”一声很突兀，与此同时脑海里没来由跳出一个离谱的想法。
……季寒川会不会有一天就睡在这个位置？
“……”
陶昕然二次默默把被子拉起来，将整个蒸腾的脑袋罩了个严严实实。
喂喂喂，她是疯了吗？
只是试试而已，先从吃饭牵手开始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陶昕然在心中无声哀嚎，又在被子里窸窸窣窣滚了小一会儿。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悸动又烦躁，没来由地胡思乱想。
她之前谈恋爱的时候也没这样过啊，前一天接受表白成为情侣，第二天还能为一个学术问题争论不休，就和一般的同学关系没什么区别。
最大的不同，就只是有一个固定的人一起吃饭说话，没什么其他的感觉……
……还是说季寒川对她来说很特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