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捏一捏。”
“你理理我。”
“这辈子…都给你捏。”
“蠢货…是…独一无二的。”
他突然想到了，那天，君卿的话。“总有一天，你会遇见一个人。总想着把世上最好的都给她，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委屈。即便她身上太多缺点，依旧心甘情愿的纵着。”
“阿珩，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女子，就要好好待她，珍惜她。”
“失去了，会比死还要痛苦。”
他当时不以为意，甚至还在嘲讽他愚蠢，为了一个女人，色令智昏。总想着，像那样的小蠢货，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只是死了而已。她的命，与我何干？原来，有干系的，一直就有干系。她的命，比他的，要重要，很多很多。早该想到的，明明，她就是瘦一些，他就急得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又怎么敢，堂而皇之的，谋算她性命。痛苦的呜咽，明明他…他都已经，都把九州大陆最好的，都尽数捧到了她面前，吃喝玩乐，穿的用的无一不是经过他的手，甚至，想要放弃一切，带她假死离开，不报仇也好，只要把，最好的自由都给她，这些都做了，即便无人知晓，却也心甘情愿，为什么，一直一直，都不乐意承认，他，心悦她。从，初见就欢喜。明明初见的时候，都慌乱的不忍心她去死，为什么…为什么就是…想不到。他像只伤痕累累的凶兽，一身的伤痛却无法抚平眸色的绝望…素来冷峻的脸颊，颓丧而麻木，那双狠辣幽深的瞳眸，黯淡了下来，彻底的死寂。丧失了所有的生机，像是傀儡一般，任人宰割，放弃了反抗和挣扎。动一下，四肢百骸都在刻骨铭心的疼，这种疼，比小时候，被亲生母亲，锁在刑房，一遍一遍的凌虐，痛苦数万倍。君卿带着沈然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抱着一个女子坐在血泊里，面无表情。周身都是颓丧而绝望的气息。也就是在，短暂的眨眼间…他的脸颊，头发，皮肤，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正在衰老，苍白。却不允许，任何人靠近。皮肤变得皱巴巴地，却依旧安安静静的，用脸颊蹭一蹭她的头发，眷恋而痴缠，指尖微动，捡起落在她怀中的发簪，擦拭血迹，重新戴在她的发髻上。嗓音是从前未有过的温柔，语气里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和嫌弃，尽数是，真心“小蠢货，你真漂亮。”
过一会儿，就小心翼翼地亲一亲她的额头，笑的温柔，化开了寒冬。又坠入了深渊，永恒的暗无天日。紧了紧手臂，好像自己怀里的，是不可多得的，珍贵的宝贝。“我们小蠢货，是世上独一无二的。”
“天生，就是那么聪明，那么漂亮。”
坐了很久很久，他也彻底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颓丧老翁。彻底的衰败成枯枝。君卿心下骇然，急急上前“阿珩。”
君珩擦了擦云梨脸颊的血迹和尘土，亲了亲她的小肉脸，垂着眸子，痴痴的笑。“真漂亮。”
君卿愣了愣，试探的说“阿珩？”
君珩发丝凌乱，半黑半白，手臂都泛着苍老的褶皱和斑点…似乎并没有听见，反而嘟囔，嗓音都带着衰败的颓唐“写字越发漂亮了。”
“真聪明。”
他抱着云梨肉嘟嘟却逐渐冰凉的小身体，微微起身，脸色惨白，眸色浅浅的柔和。从君卿面前走过，颓丧的老翁，佝偻着身子，所有的精气，尽数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