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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识破(1 / 1)

北京城,徐府

莫嫂与玉嫂商量后,便亲自下厨做了小姐最喜欢的桂花酒酿小丸子。

她盛在描花白瓷大盖碗里头,然后放在托盘上,与玉嫂一起来到了小姐的院子门口。

院子的两扇门紧闭着。玉嫂与莫嫂对视了一眼。

这又不是深夜里。各院子的门都是大敞着的。这关着便已经是不对劲了。

玉嫂上前一推。里头竟然还落了锁。

这更是不对了。

于是,玉嫂扣了扣门环。

里面很快传来了丫头雪竹的声音:“谁啊?”

“雪竹,是我。玉嫂。”

里头隐约一个声音,像是一个被捂在了嘴里头的惊呼之声。少顷后,雪竹的声音再度传来:“玉嫂,有事吗?小姐……小姐昨夜看书看得太晚了,现在在午睡呢……”

雪竹此时的声音明显带着紧张。

玉嫂隔着门道:“也没什么大事。是夫人让我和莫嫂做了小姐最喜欢的桂花酒酿小丸子,说给小姐做下午的点心。你快些来开门。莫嫂端得手都酸了。”

“是……奴婢这就来……”

说是这般说。可雪竹还是隔了片刻才开得门。

玉嫂大步跨了进去,道:“这大白天的……好好地院门怎么下钥了……”

雪竹朝她们福了福,而后道:“回玉嫂的话,小姐刚睡下不久,奴婢怕吵着了小姐,所以便自作主张把院门给关了……”

她又说:“莫嫂不如把这丸子给奴婢,奴婢来端进去就是了……”

玉嫂:“不用了。夫人命我们给小姐送来的。如今正热着呢……走,咱们一起进房,去看看小姐醒了没有?”说罢,她便风风火火地抬步,穿过院子。

雪竹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神色紧张焦虑:“玉嫂,小姐睡着呢……小姐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若是吵醒了,奴婢怕她会责骂我。”

玉嫂道:“没事。若是小姐要骂,就由我和莫嫂两人担着。让小姐骂我们便是了。”

雪竹道:“玉嫂和莫嫂是看护着小姐长大的。打小便疼小姐。小姐平日里总是记着。再说,在咱们的徐府里头,连夫人都不会责骂两位呢。小姐她怎么敢?!可就怕玉嫂和莫嫂前脚一走,后脚小姐就会跟奴婢算总账了……到时候……到时候……”

玉嫂含笑道:“成了,成了。等下我会跟小姐说的。是我硬闯进来的。决不许她责怪你。若是她还是责骂你,你回头告诉我,我来告诉夫人去。”

“雪竹不敢。”

这短短几句话的功夫,便已经到了小姐徐瓷碧住的屋子大门了。

这院落在小姐回来之前便按照小姐信中吩咐翻新过的。中间是个西式布置的大厅,摆着舶来的一套沙发、家具以及一些小姐留洋带回来的摆设。

这西式大厅的东边是小姐住的闺房,西边则是小姐的书房。

玉嫂带着莫嫂进了大厅后,见小姐闺房的门闭着,便朝莫嫂使了一个眼色。莫嫂把托盘搁下。

她则微笑着上前,敲了敲小姐的闺房门:“小姐,醒了吗?”

敲了片刻,只见里头毫无反应。

雪竹在边上,道:“玉嫂,小姐想必是还在熟睡。要不,等下小姐醒了,奴婢把玉嫂和莫嫂来过一趟的事情告诉小姐,让小姐去见夫人。”

玉嫂见状,便知自己是敲不开这扇门的,遂含笑道:“既然小姐在休息。我们也不便打扰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雪竹闻言,只觉大喜,忙殷勤万分地送两人到了院门口,道:“劳烦玉嫂和莫嫂了。”

玉嫂和莫嫂走了一小段路,玉嫂见四下无人,便拉着莫嫂的手,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得对极了。小姐不对劲。我现在肯定她屋子里百分之百有猫腻。”

莫嫂大皱眉头,忧心忡忡:“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猫腻?”

“若我没猜错的话,多半是藏了个人。”玉嫂凑到玉嫂耳边道,“而且啊,还多半是个男人。”

莫嫂惊得瞠目结舌,半天才道:“不……不会吧?”

“怎么不会?!”玉嫂道:“你听听我的分析。一,小姐的丫头雪竹慌慌张张的,见了你我两人,连眼神都不敢与我们交接,跟平日里的机灵完全不同。后来我去瞧小姐的卧室门,她吓得脸上发白了。单单是她的这些个反应,我也能确定里头有人。”

“二,若是小姐屋子里没有旁人,雪竹关什么院门?!这院子里每日里就小姐和雪竹两人。这青天白日的,又无旁人,小姐午睡何需要关门?!小姐房里头的人倘若是个姑娘的话,小姐也无需关门。咱们徐府大业大,平素热情好客,府里养的闲人也不是一个两个。小姐带回来的朋友,哪怕身份普通,老爷和夫人知道了,也会以礼待之,好好招待的。别说小住了,就算住上一年半载,老爷夫人也绝不会多说一个字。连可小姐却如此费尽心思的遮着掩着……如此看来,小姐闺房里头要是有人的话,那肯定是个男的。”

“三来,你说你最近这近半个月来,厨房每天炖一大锅补汤端进去……以小姐的食量,哪怕加上雪竹,也喝不完这一大锅的补汤……更不用说天天喝了……只有男人才有这么大胃口和食量……”

莫嫂虽然没有玉嫂的城府和心计,但却也是不傻。她听得玉嫂的这一番话,觉着很有道理,便连连点头。

她迟疑着问道:“现在我们怎么办?”

玉嫂道:“这事情太大了。我们两个是担不起的。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马上告诉夫人去。有什么都让夫人来决断!”

事关小姐徐瓷碧的名节,徐府的名声,两人不敢有半点耽搁,脚步匆匆地来到了徐夫人的院落。

徐夫人午睡才起,正在吃丫头送上的燕窝,她见两人一起进来,顿时微笑了起来:“怎么今儿两人跟连体婴似在一起?”

又说:“都快来坐。一起来吃些燕窝,陪我说会子话。”

玉嫂挥手遣退了徐夫人跟前侍候的小丫头,看着她关上门退了出去,方低声道:“夫人,我们有事要跟您说。”

“说吧。瞧你们神神秘秘的。”

玉嫂压低了声音把事情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徐夫人面上起先还是带着笑的,几句话之后,那笑便僵凝在了脸上,面色越来越沉。

玉嫂道:“夫人,您千万别嫌弃我们两个多事。万一我们弄错了,您也别往心里头去。我们两个人从小就跟着您侍候您,我们的心您是知道的。就盼着夫人您好,老爷好,小姐好,少爷好,咱们徐府好……”

徐夫人闻言,动容道:“我自然是知道的你们的心的。这件事情若不是有八成把握,你们是决计不会前来跟我说的。”

说着,她起身便往外走去:“走,你们都随我去瞧个究竟。”

徐夫人带着两人一路来到了女儿徐瓷碧所在的院落,只见此刻的院门倒是大开着,丫头雪竹正在院子里晒书。

雪竹听到动静,一抬头,见了徐夫人和玉嫂莫嫂三人,忙起身行礼:“夫人好。玉嫂莫嫂好。”

徐夫人道:“碧儿呢?”

雪竹道:“回夫人的话,小姐刚有事出去了。”

徐夫人道:“出去了?去哪里了?去见谁?”

雪竹呐呐道:“奴婢不知。”

徐夫人听得玉嫂两人禀报后,本就压抑着满腔怒火,此时听得雪竹回话,便知这丫头在糊弄自己,顿时那怒火便如同淋了油一般,“呼啦啦”地燃起了一大片。她把脸侧过来,对着玉嫂道:“你来给我掌她嘴。”

玉嫂听得吩咐,扬起手便甩了巴掌上去。只听“啪”“啪”地两声肉贴肉的声音响起,丫头雪竹的左右脸上便各有了两个红色的五指印。

徐夫人怒气冲冲地喝道:“好你个雪竹。你作为小姐的贴身丫头。可小姐的事情你一问三不知。如今我问你话,你还来敷衍我。我们徐府还要你这个丫头做什么?!不如等下我便叫人把你卖出去。”

雪竹捂着被打痛的脸,忙不迭地跪了下来,朝徐夫人磕头道:“求夫人息怒,别把奴婢卖出去。”

徐夫人冷声道:“不卖你也行。可你得给我说实话。倘若有一句假话,我立刻叫人打你一顿,再卖出去。”

若真的打一顿,估摸着不死也脱一层皮。更别说卖出去会卖到什么地方了。雪竹吓得全身发抖。她磕头如捣蒜:“求夫人息怒……求夫人息怒……别把奴婢卖出去……奴婢说……”

玉嫂在边上道:“雪竹。夫人的心地最是宽厚不过。她从来不轻易发火,待我们下人也是和蔼可亲。你虽然名义上是我们徐府的一个丫头,但你这些年跟着小姐,咱们徐府,咱们夫人哪一桩哪一件事情是亏待过你的。先不说这几年跟着小姐留洋在外,学洋文长见识见世面。就算平日里的吃穿用度你都胜过六七品官家里头的千金小姐。这在咱们大清朝,有几个丫头是有你这等福气的。雪竹,做人是要讲良心的。如今这件事情牵扯到的是小姐,那可是夫人九死一生才生下来的命根子,唯一的骨肉。所以夫人问你话,你给我认认真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倘若有一字半句的假话,别说夫人了,连我玉嫂也决不放过你。你信是不信?!”

玉嫂这一番话软中有硬,硬中带软,把雪竹说得泪水潺潺而下,悔恨不已:“奴婢信。奴婢信。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再不敢了。”

她仰起脸,对徐夫人道:“老爷和夫人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是知道的。奴婢自知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老爷和夫人,所以平日里奴婢尽心竭力地侍候小姐。这一回,奴婢真的知道自已错了。求夫人息怒。奴婢说。奴婢把知道的全部都告诉夫人。”

玉嫂道:“好了。你详详细细地把事情给夫人一一讲来。”

于是,雪竹自然不敢再有半点隐瞒,便把那晚吴文藻(盛怀新)半夜掉进院子的事情开始说起,直到方才玉嫂和莫嫂前来,小姐装睡。

等玉嫂和莫嫂前脚一走,徐瓷碧便直叫“不好了,不好了”,说:“玉嫂和莫嫂一定是去找我娘了。我娘马上便会过来。”

徐瓷碧忙吩咐雪竹:“你赶紧去我大哥房里,找一套我大哥的衣服过来。对了,还要一个帽子……”

雪竹得了吩咐,忙去了大少爷徐绪仁的院子,找到了侍候徐绪仁的丫头。那丫头一听是小姐徐瓷碧要的,便见惯不怪了,也无二话,进去便找了一套八成新的西式衣服和一个帽子交给了雪竹。

之后,吴文藻(盛怀新)便换上了徐绪仁的衣服,戴上了帽子,由徐瓷碧搀扶着,出了院子。

吴文藻(盛怀新)身型与徐绪仁略有相差,但戴上了洋人的礼帽,遮住了半张脸,又由徐瓷碧陪同着,路过徐府,一路上遇到了许多仆人。那些人也无任何怀疑,见了吴文藻(盛怀新)和徐瓷碧还躬身行礼:“少爷,小姐好。”

两人就这样一路出了徐府,扬长而去。

雪竹说完,复又磕起了头来:“夫人,奴婢自打见了那人的第一眼,便再三劝小姐告诉老爷夫人或者告诉少爷的。可是小姐说她认识此人,说若是告诉了老爷夫人,那人便是死路一条。怎么也不同意。说什么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还命我不得说出去。这些日子以来,奴婢日日都在劝小姐早些把人送出去或者告诉老爷夫人。夫人,奴婢真的不是想瞒着您。奴婢只是……奴婢知道错了。奴婢知道错了。求夫人原谅。求夫人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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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有好几个人留言问梅子:什么时候让男主盛怀新和女主沈如锦见面啊?见是一定会见的。可还要再等等。要跟着剧情发展下去。这也是为什么梅子在最初逃难的几章进展缓慢,一直写男主盛怀新和女主沈如锦的相处,就是因为两个人会分开一段时间,有各自的剧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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