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邵明恩是不轻易生气的人。可我生气了,后果是很严重的。所以你受得住也要受。受不住也要受……”
周蕊玉的泪珠子在睫毛上欲坠不坠。
邵明恩凝视着她,慢声道:“蕊玉,现在我很生气。你说要怎么办?”
周蕊玉依然不说话。
若是外头的女人,平日里邵明恩脸色稍稍一沉,便早已经识趣地伏低做小了,而后自然使出各种手段哄他开心了。
可周蕊玉不一样。她身后是整个周家,有她爹周祖铭。她嫁给他后,邵家有周家支持,那是会实力大增的。
邵明恩对周蕊玉是势在必得的。
但这个势在必得里头,最初是无关情爱的。
原先吧,邵明恩也无所谓周蕊玉想什么,做什么,喜欢什么,在乎什么。
他的计划是把周蕊玉明媒正娶过来,摆在邵家,不会亏待她。可也不会多加关注。
原先他和明芬也和周绍祺、周蕊玉聚过一回。那一次,她低眉敛目,哑巴似的,根本没有什么话。
可自打上一回绸缎庄一别后,与她分开的这五日,邵明恩却总是时不时地想起她。
想她柔软甜美的唇,想她的一切,想到火烧火燎的地步。
那天晚上,邵明恩便去了他前些日子新养着的一个小家碧玉那里,连待了两晚。
那女人也是与周蕊玉一般的年纪,一身雪白的肌肤,极为听话乖巧。他怎么说,她便羞答答地怎么做,真真是柔顺可人。
可是没有用。
他在那里都还一刻不停地想着周蕊玉。
邵明恩也觉着奇怪了。自己又不是黄毛小子了。这是怎么了?!
他后来仔细一想,觉着自己多半是吃味了。
因那日吃饭的时候周蕊玉对盛怀新的举动反应,邵明恩都落在了眼里头。邵明恩这般精明能干,一眼便瞧出了道周蕊玉对盛怀新与对旁人是不一样的。甚至乎有情丝缠绕。
周蕊玉对任何人不一样,邵明恩都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可盛怀新却不一样。
这是为何呢?
因为邵家和盛家这些年的恩怨关系,加上他与盛怀新年纪相仿,邵父邵进年最是喜欢处处拿邵明恩与盛怀新作比较。
比谁家孩子聪慧,念书念得好。比谁家孩子懂事。甚至比谁家孩子相貌好、仪表堂堂。总而言之啊,什么都拿来作比较。邵父邵进年那些年如魔怔了一般。
邵明恩自是什么都比不过盛怀新的。
邵父邵进年总是训他说:“你怎么不给我争气一点……”
“你看看那盛怀新,再看看你自己,羞不羞?!”
……
一直他中学堂毕业后,便不再念书了,留在了邵家,帮父亲邵进年打理生意。而盛怀新去了上海念大学。邵父邵进年见儿子邵明恩不仅能帮自己,上下打点应酬,且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显示出了精明能干的一面。邵父心里头这才觉得满意了起来,心道:这盛怀新读书是不错。可做生意还不定能比得上儿子明恩呢。加上小儿子明秋读书也颇为不错,时常得学堂里头老师夸赞。邵进年心里头打算:以后啊,大儿子明恩继承家业,经营绸缎庄。这小儿子啊,就走读书这条路,有机会就出仕。这两兄弟一个商,一个文的,互相帮衬。多好啊。自此后,邵父邵进年遂不再多做比较了。
去年年底,这盛斯年一死,儿子远在东洋读书未能前来奔丧。邵父邵进年一瞧这情形,顿时觉着这盛怀新虽然好,可离得远,竟然给老子盛斯年送终都不能。养个儿子,不就是为了能有个养老送终的人吗?!不然,养了作甚!还不如儿子明恩留在身边,日日陪着自己,有什么就唤一声。
这一对比之下,邵进年便觉察出邵明恩的好了。
而这盛怀新啊,便如同邵明恩逆鳞,亦如刺在心底的一根针。
平日里不见到盛怀新,也就不过这样。
可但凡见到了,总觉心底的那个针又在隐隐地扎他了。
如今更别说周蕊玉对盛怀新那些异样了。
他邵明恩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未来的妻子对盛怀新有别样的心思。
邵明恩先是软着来,柔声道:“蕊玉,我与你过些日子成了亲。咱们是结发夫妻。是要过一辈子的。夫妻不是贵在坦诚相待吗?!我希望与你坦诚相待。”
周蕊玉垂着睫毛,无论邵明恩说什么,她都不言不语。
她只祈求有人快点来她的屋子。
可是,周蕊玉的愿望落空了。
一直无人前来。
丫头香茗也没有。
“蕊玉……”邵明恩的唇缓缓地落到了她的眼睫毛上。
周蕊玉整个人颤了颤,使力推着他:“你别这样,你放开我!”
“你别这样……”
“你放开我……”
“呜……”
……
周蕊玉说话间的气息香香甜甜、湿湿热热喷吐在邵明恩的脖子处,对邵明恩来说,不亚于火上浇油。
既然软的不行,那还是继续用硬的吧。
邵明恩便往下,寻她的唇,又吻了起来。
周蕊玉泪顿时又落下来了,挣扎不已:“呜呜呜……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呜……”
“呜呜……”
邵明恩把她按在窗榻一旁的墙角里,不管不顾地,痛痛快快地吻了一回。
等他稍稍松开周蕊玉的时候,周蕊玉的外衣都已经被他半褪了。
邵明恩因自己肤色黝黑,所以平素最是喜欢肌肤如雪的女子。往日里也是寻这一类的女子。
周蕊玉便是按他喜好定做的一般,肌肤雪白粉嫩,晶莹剔透。
此刻,她靠在墙角,发丝凌乱,半裸着肩头,邵明恩瞧在眼里只觉诱人至极,真真是恨不得立刻与她洞房。
可是时间地点都不对。
邵明恩只能强自压抑。
不过他毕竟是个商人,本金还没有到期回收,但利息还是要收的。
他按着周蕊玉不放,无视她的抗议、捶打和求饶,来来回回地亲她、吻她、揉搓拿捏那自是不在话下。
……
香茗在院门外头站了许久许久后,方才见到邵少爷含笑着从小姐的房里头出来,瞧着心情甚好的样子。
香茗忙行了一礼。
邵明恩站她跟前止步站定:“你叫香茗,是吧?”
香茗恭恭敬敬地道:“回邵少爷的话。是的。奴婢叫香茗。”
邵明恩从袖子里摸出了两块碎银赏给了她:“赏你的。”
两块碎银在掌心沉甸甸的重,可见分量不轻。香茗又惊又喜,忙又福了福:“谢邵少爷。谢邵少爷。”
“好好侍候你家小姐。以后有得是赏。”
“是。奴婢一定好好侍候小姐。”
“你家小姐说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别进去打扰她,让她休息一下。你先去厨房准备一些清淡的吃食,等下给她端来。”
“是。邵少爷。您忙走。”
……
香茗从厨房端着吃食进小姐房间的时候,只见小姐周蕊玉侧身躺在床上,瞧着模样像是睡着了。
香茗便把吃食轻轻地搁在了桌子上,而后准备蹑手蹑足地退出去。
忽然,香茗听到周蕊玉闷闷的沙哑的声音响起:“香茗,娘在屋里头吗?”
香茗道:“今儿是十五,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庙里头,也不知回来没有……”
周蕊玉道:“你去爹娘院子瞧一瞧……然后回来告诉我……”
周蕊玉低着头,进了娘的屋子。
周母屏风后头正在换衣服。侍候周母的碧嫂子倒是一抬头便瞧见了她,便转头笑吟吟地对周母道:“夫人,小姐来了。”
周母穿好衣物,含笑着从屏风后头走出来:“蕊玉,怎么来了?用过饭了吗?没有的话,就跟娘一起吃点……”
周母走近了,才瞧出了她的异样:“怎么了?眼睛这般红肿?你哭过了?”
“娘……”周蕊玉一说话便止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周母察觉到了不对:“蕊玉,发生了什么事?”
周蕊玉看了看她身边的碧嫂子,不说话。
碧嫂子是个乖觉之人,见状忙把手里的衣服搭在了木架子上,朝周母道:“夫人,我去厨房看看。”
碧嫂子出门后,给母女两人带上了门。
周母拉着女儿的手,柔声道:“蕊玉,你这是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你快告诉娘。”
周蕊玉眼泪顿时一颗颗滚落了下来:“娘,我能不能不成亲?我不想嫁给邵明恩。”
周蕊玉如今想到邵明恩这个人就心里发怵。
周母闻言,以为女儿在耍小性子,便笑了:“蕊玉,别净说小孩子的话。咱们和邵家的这两门亲事,那是板上钉钉的。怎么可能说改就改,说不嫁就不嫁。”
周蕊玉哭道:“娘,我不要嫁给邵明恩。我不要嫁给他……”
“这好好地为什么说这个话?你若是不想嫁给他,早些时候就别答应。”周母说到这里,想起了一事,顿了顿,沉了脸色道:“蕊玉,娘问你,你是不是知道盛怀新回来了,所以又有了什么念想……这才不愿意嫁给明恩的。我告诉你,盛怀新早就娶妻生子了,你与他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你可千万别昏头了。做什么傻事。丢我们周家的脸。”
周蕊玉辩驳道:“不是的……娘……我没有……我……”
周母听了她的话,方稍稍地松了口气,道:“没有是最好。“
”那你跟娘说说,你为什么到这会儿光景,还有一个多月要成亲了,却说不愿意嫁给明恩……我前几日听你哥说,明恩约你们出去吃饭,又去了他们家的绸缎庄给你挑下一季衣服的丝绸,还送了娘几匹呢……这不好好的吗……”
“娘……不好……一点也不好……邵明恩……邵明恩他……”周蕊玉一想到邵明恩对她做的事情,便羞红了脸,说不下去了。
“明恩他怎么了?”
周蕊玉脸皮薄,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倒是说啊?!”
“要是你没什么可说的,娘……”
周蕊玉心一横,闭上眼,把外衣解开,脱了……周母起先是不解地看着她,而后随着她的视线把目光移到了她身上。这一瞧,顿时便惊愣住了。
等蕊玉把肚兜也脱了的时候,那身上的啃噬印子、那些个红痕,周母是过来人,自然知道是怎么样才会留下来的。于是,又是惊又是勃然大怒着起身:“你……你身上的痕迹是怎么回事?”
周蕊玉的眼泪簌簌落下来。
周母忽地反应了:“这是明恩……”
周蕊玉哭着点了点头。
周母恼怒万分:“他……他轻薄你……”
周蕊玉捂着脸大哭了起来。
周母站在原地,半晌无法动弹。
周母十分气愤,但又有些惊愕纳闷。
气愤的自然是两个人都还未拜堂成亲,邵明恩竟然对蕊玉做这种无礼之事。
惊愕纳闷的是邵明恩为什么要对蕊玉做这种事情?
周父周祖铭经商多年,家财万贯,平日里也惹不少花花草草。周夫人对于生意场上这些个男人捧场做戏的事情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她素来也大度地很。老爷这么辛苦,从指缝里流出点小钱养个把戏子、包个妓女的,哄得老爷开心,那也不算什么事。再说了,哪家不这样。
这邵明恩跟着父亲邵进年在生意场上行走数年了,周夫人可不信他从来不捧场做戏。
如今这世道啊,男人但凡有点钱,哪会没女人呢。更何况是邵明恩这等年少,正是血气方刚,精力旺盛的时候。
他不能去外头找个女人吗?为何要这般对未过门的蕊玉。
周母很是不解的同时呢,又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