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收到了?”黄叶纷飞的院中,男人随性地交搭着双腿,倚靠在垫了柔软背垫的椅背上。
他端着红茶,漫不经心地低头吹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口。
“已经收到了,盛先生。”站在一边穿着黑色衬衫身材健硕的男人低低开了口,“只是那个小子要的价可不低,而且不知道嘴巴严不严。”
“多少?”盛迟摩挲了一下指腹,看见男人弯了腰,比了个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的数字。
“对于栾玉鸣,这个数字不算什么。”盛迟挑了挑眉,“能处理掉也趁早处理掉吧,不过晏知远他们大概也不会让我们有机会再动手了。”
他话音刚落,不远处便当即有人冷笑着接了话,“是啊,论打草惊蛇,您要排第一,也没人敢争第二了。”
罂粟身着性感的酒红长裙,踩着双八厘米的高跟鞋推了院门进来。
盛迟眼神顿时淡下了一分,伸手挥退了在场的一众外人。
“我发现,你这些日子很不对劲。”沉默的氛围发酵了几分钟后,盛迟才开了口,“越来越不规矩了。”
“你说得可真生疏,盛总。”罂粟故作惊讶,“居然都开始拿‘规矩’这个词来比对我了。”
她往常的眼神举止总也带着种暧昧不清的情绪,但此刻盛迟望进她眼底时,却仿佛只看见了一池毫无波澜的死水。
肮脏腐臭,没有动静。
“你来究竟想要说些什么?”盛迟勾了勾唇角,凌厉的目光落在了她裸露在外的白皙手腕上,上面还留着不明的青紫。
“我只是可怜你,费尽心思做一些引起栾玉鸣注意的事儿,可偏偏有的人不用做什么,就能留住她。”罂粟的眼中忽然带上了种悲悯与同情。
盛迟的面色骤然沉了下来。
“你究竟在想些什么,我都知道。你以为谁都能瞒住?我敢问,倒是怕你不敢回答。”她蓦地笑了,转身肆无忌惮地坐到了盛迟的腿上,伸出手指抬起了面前之人的下巴,冷冷开口质问道,“你既然提出来了,那我就问问你。你看见我,或是看见栾玉鸣,你心里想到的,究竟是谁?”
“我说了,要是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盛迟盯着面前的女人沉默了许久,才淡淡说了这么一句意味深长的话,“我劝你,不要知道得太多。”
“我知道的还少吗?”罂粟伸手扯住了盛迟的领口,脸上的笑容彻底褪了下去,“怎么,你想把我也处理掉?你可别忘了自己是从哪里出来的,你想要跟栾玉鸣晏知远证明自己即使从泥潭里出来,也跟他们没有差别,甚至还能把他们玩弄于股掌吗?我看他们只觉得你是跳梁小丑罢了。”
“你再说一遍!”盛迟近乎是顿时被一下戳到了痛点,被激怒了。
他猛地扯开了罂粟攥着他领口的手,一把将人抵上了身边的圆桌。
桌上茶具骤然坠了一地。
罂粟染了精致颜色的指甲被拽扯中劈了一半,手却依旧宛如察觉不到疼痛般推拒着发怒了的男人。
她清楚这个男人的在意之处。
他的恶劣罪恶的性格,阴险的手段……她都一清二楚。
所以才会如此精准的揭开他早就腐烂的伤口。
“你好自卑,好可怜。”罂粟讥讽的笑容刺痛了盛迟。
可就在那人掐住她喉咙的手愈发收紧,空气变得灼热稀薄之时,突兀的铃响却恍惚响了起来。
“不,不好意思,盛总,您,您的手机响了。”院门口,曹三缩着脖子,战战兢兢地捧着一部震响不止的手机。
也不知道他是否预料到了会遇见如此紧张的局势。
当时齐耀因为药剂出事的那晚,被盛迟掼到墙上的记忆到现在还扎根在他深深的脑海里。
“谁允许你进来的。”果不其然,盛迟宛如毒蛇的目光扫了过来,罂粟拉扯着男人越来越紧的手,只觉周遭的空气宛如真空机内般在一点点抽离干净。
曹三当下被吓得呼吸一滞,但看着盛迟手下罂粟愈发痛苦的挣扎,他似乎也心觉自己是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已经准备好了英勇就义一般喊道,“可是,是栾总打来的!”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盛迟眼中闪过一瞬的惊诧,手瞬间松了。
罂粟只感觉空气在这人松手时一下灌了进来,呛咳着从桌上翻了下去。
“哪个栾总?把手机给我看看。”他冷冷地勾起了唇角。
“就是鸣远的那位……栾玉鸣总裁。”曹三手不受控制地有些颤抖,捧着手机低着头不敢看走过来的盛迟。
手机铃在手中响着,可偏偏却在盛迟接过时,顿时挂断了。
曹三一瞬间只觉自己的脑中咯噔一下空白了。
盛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
“慢手慢脚,栾总都等不耐烦了。”他缓缓的声音在头顶响了起来,然后再次将电话打了回去。
诡异细微的铃声在耳边响着,叫曹三默默咽了口唾沫。
就在心仿佛被慢慢提起时,对面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曹三只觉心“哐”地落了回去,看见盛迟心情不错朝他挥了挥手,当即被赦免一般转身急忙走了。
盛迟举着手机,可却没听见对面有什么声音。
栾玉鸣似乎是在为之前他没有及时接上电话而不满。
“抱歉,栾小姐。”他用低缓的声音开了口,“底下人手脚慢了,没能接到您的电话。”
“情有可原。”栾玉鸣带着笑意的声音响了起来,“盛总那么大一个公司,肯定是忙的。”
“栾总可真会开玩笑。”盛迟眼里一片冰冷,“您第一次亲自打电话来,看来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了。”
栾玉鸣轻轻笑了两声,依旧是平常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倒也没什么,只是盛总突然送我这么贵重的礼物,我总也该有点表示。”
“噢?什么?”盛迟没想到栾玉鸣会这么直接了当,毫不避讳此事,倒是不由地怔了一下。
“您到时就知道了。”栾玉鸣托着下巴,趁机讽刺盛迟道,“虽然我认为这种你来我往的行为,确实很幼稚,但您似乎对这种乐此不疲。”
面前的电脑屏幕的微弱的光匍匐在她的发梢上,印得她宛如锐利的银刃般。
“所以我觉得,如果不做出些表示似乎不太好。”栾玉鸣勾着唇角,淡淡道,“那是一件,大礼,你会喜欢的。”
她说着,并在盛迟开口前,挂断了电话。
可等她将手机随意扔到面前,刚一抬眼时,便收获了白初一脸的崇拜。
栾玉鸣一时只感觉就快要在这种迷妹的眼神中迷失自我了。
“收收眼睛。”晏知远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白初周围的粉红色氛围,“要看,看自己的去。”
他说着,伸手轻松一推,把坐在电脑椅上看平板的喻锦给转了过来。
喻锦:“?”
白初瞬时摆出了一副牙痛的表情。
“现在的情况太奇怪了,就像是回合制的脑残小游戏一样,他揍一下我,我揍一下他。这世界能不能多一些正常人,否则真的很难办。”栾玉鸣头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难得地松懈了几分往日那副矜贵的大小姐模样,“我学的是商经,不是隔壁警校的公安管理,也不想跟违法犯罪分子斗智斗勇。”
遇上盛迟算是她倒霉。
“说真的,那酒能喝吗?我想试试看一千万的酒喝了能不能升仙。”白初一脸期待地看向了晏知远。
“升不升仙不知道,但有被送去洗胃的可能。”晏知远默默从衣架上拿了件大衣披到了栾玉鸣身上。
“我真的不明白盛迟为什么会拿一千万出来买这么一瓶破酒,他真的不是想要洗钱吗?而且这是不是太引人注目了一些。”喻锦皱着眉把平板放到了膝盖上,“随便一开口就是几千万,你们不觉得这种行为对社会影响很严重吗?”
“他是故意的。”晏知远坐到了栾玉鸣旁边,淡淡提议道,“我建议,先查查这酒,我觉得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