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
“你看看。”陆放将一叠资料递给战司冥,音质冷凝。
屋内气氛冷凝,只有陆震一家人在。
战司冥明显感觉到一股子压抑,他抬眸看了眼陆放,将文件袋里的资料拿出来。
等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战司冥的脸色一寸寸冷硬,布满阴霾:“这个俱乐部怎么跑到我母亲名下?”
在看到这份文件之前,他都不知道京城那家金玉满堂俱乐部,竟然是用他母亲的名义注册。
而且!!
后面那一叠资料显示了金玉满堂这些年,基本上都在洗黑钱,干的全是犯法勾当。
要是这份文件送上去,金玉满堂的法定注册人,绝对是要受牢狱之中,更别说当中涉及那些不法交易。
陆放稍稍抬眸,语气冷酷:“公司是在l国注册的,属于海外交易,国内这边目前还不能插手。”
战司冥陷入了沉默当中,脸色变得晦暗不明,嘴角抿起的弧度冷到极致,导致屋内温度更低。
过了许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嗓子干涩的开口:“我母亲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放摊开手十分无奈:“我们当然相信你母亲,但是司法信吗?”
战司冥的脸色更难看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陆蕴抬眸看着战司冥,嗓音沉沉:“是乔媚拿你母亲名义注册的公司,然后通过这个公司洗黑钱。”
“什么?”
战司冥一下子就愣住了,指尖下意识捏紧,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陆蕴,满眼都是震惊。
他想也不想就否认:“我妹妹不可能这么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抬头时,看到陆震等人晦涩的眸光,战司冥感觉就像是从天而降一盆冰水,他的脸色越发僵硬。
随后,陆蕴原原本本的事情,都跟战司冥详细说了一遍,将带来的那叠基因数据文件,摆在战司冥面前。
战司冥将那根烟咬在唇中,狠狠的吸了一口气,眸光越发死寂:“这……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陆蕴扯唇,声音是不带任何情绪的淡:“你母亲成了金玉满堂的法定代表人,你觉得除了她最亲近的人,谁还能做得天衣无缝?”
战司冥夹着烟的手猛然一抖,烟灰抖落下来,他甚至忘记去拿餐巾纸擦掉,口中都是酸涩感。
想想,喊了自己二十年的妹妹,竟然要害他的母亲,利用他母亲名义注册这种洗黑钱的公司。
如果这件事败露,他母亲就背上牢狱之灾!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人砸中脑门一样,战司冥的瞳孔都没办法聚焦,嘴角扯了下,说不出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战司冥指尖那根烟烧到头,灼烧到他的指尖,他才回过神,苦涩的笑。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男人那双凤眸染上一抹阴霾,更加漆黑如墨,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
陆蕴语速缓慢:“可能是为了改善缺陷,也有可能是被人利用,不管怎么说,她都犯了罪。”
战司冥眼底迅速掠过一抹杀意,指腹捻了下指尖,闷声道:“这件事,先别告诉我母亲。”
也不用战司冥叮嘱,他们也不会告诉战夫人。
男人垂着眼眸,浑身气息冰冷,一字一字从牙龈里挤出来,阴冷嗜血:“若抓到她,我一定要她付出代价!”
话音落下,他的脸色又逐渐苍白下来,是对这件事深深的无奈和痛恨。
战司冥从军数年,又在中缅边境待了这么年,不知道在金三角参与过多少次剿毒事件。
身为军人,他对毒恨到骨子里!
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他的亲人,竟然会跟这种事情扯上关系,甚至还参与了惨无人道的基因实验。
乔媚手中过了多少条人命?
战司冥难以想象。
世上那么多没有照片没有名字的缉毒英雄,他们用血肉之躯筑起铜墙铁壁,才有如今的盛世安稳。
谁能想象得到一个出身于忠烈家族的女儿,却干出了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
不仅仅是战司冥无法想象,就连陆家人也都难以置信。
那些在黄土中埋泥销骨的英雄,若知道烈士之后参与这种事件,他们在九泉之下如何安宁?
陆翩然去客房看战司冥的时候,屋内一点光都没有,只有电脑桌前发出泛滥的光芒。
她放轻脚步走了过去,站在他身后,看着战司冥快速的敲击着键盘,在调查乔媚这些年的过去。
陆翩然轻轻的叹了一声:“别这样对自己,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这是她自己选择走的路。”
说着,她就屋内的灯打开了。
战司冥条件反射闭上了眼睛,抬手遮住眉眼,缓缓睁开眼眸,陆翩然窈窕的身形落入眼底。
他的心忽然就被刺痛了,有种无法面对陆翩然的感觉。
陆家满门忠骨世代从军,教养出的子孙无一例外,都为华国奉献。
而战家教出来的女儿,却跟正义背道而驰!
战司冥有多么骄傲,如今就有多么耻辱。
陆翩然低头看着战司冥,发现男人手背爬满青筋,显得十分可怕,脸部线条绷紧,眼底布满红血丝,嘴唇泛白干裂,显然是被逼到了极致,却又只能撕心的克制着这种情绪。
她心疼得心肝抽搐,想要劝什么,却觉得这种时候,任何劝说都显得苍白无力。
没人能体会这种心情。
战司冥仰头看着陆翩然,拉着她在身边坐下。
他脸色白得透明,明明高大英挺的一个男人,给人感觉就像是一阵风,都能把他吹走似的。
“在中缅那五年,我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当过卧底,见过多少魑魅魍魉,也见过战友死在自己面前。”
“但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被我捧在手心里的妹妹,跟家国正义背道而驰。”
“可笑的是,她还是烈士之后。”
男人眼眶泛红,开口的时候,嗓子都哑得不像话,粗噶难听:“去中缅的那年,我心里其实是害怕的,可一想到能挽回无数个家庭,忽然就不怕了。”
“那个时候啊,平安归来,是我们最大的心愿。”
“可哪怕死了,也是为国捐躯,是光荣。”
他说着,便扯着嘴角轻笑一声,端起陆翩然拿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也舍不得让她心疼。
“我这一生,不负国家,不负人民,不负时代,却唯独只恨战家养出了这么个混账。”
战司冥至今都无法明白,乔媚为什么要这么做。
心中有多少正义,就有多么恨乔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