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爷爷奶奶,二叔!半夏!”
姜连翘一口气喊完,想起还少了一个姜南星,又才接着喊了一声。
“南星!是我,开门呀!”
坐在树下挨门最近的姜半夏,赶紧撂下碗筷起身,朝着大门口小跑过去。新换的木门结实可靠,是十里八乡出名的木匠做的活,要不是有洪燕赔的钱,他们家还舍不得买呢。
打开门闩,姜半夏一拉门就看到了大姐脸上的笑容。
“姐,成了?”
“嗯!”
姐妹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姜连翘走进去,看到有知青在家里,自然不好提自己婚姻家庭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只好压着喜悦走过去,难得地忘了羞涩主动开起了玩笑。
“哎呀,吃这么好,看来我选着饭点儿来是来对了!”
朱琴音看到孙女的笑模样,心里一松,亲自去盘了一根小板凳给她。“快坐下吃饭,给你妹妹接风洗尘呢!”
“我都听说了,夏夏,你可真厉害,我回来的路上经过镇上最热闹的街,人都问我你定没定亲事呢!”
姜连翘与有荣焉,骄傲得不行。她本身是很传统的人,否则也不会困在那样的婚姻中无法自拔,是以在她看来,有许多人询问亲事就是姑娘很好的意思,不过她也知道妹妹不是普通孩子,她才不会给人放话。
“给我高兴的呀!不过,我一律回答,我们家夏夏志在祖国的大好河山,目前没那意思。反正咱也不把话说死,确实是目前没那意思嘛。”
“嘿嘿,还是姐懂我!”
姜半夏对连翘姐很是放心,她的家人和自己选择的朋友,顶多会因为时代局限导致思想局限,但其实只要把道理掰扯明白了,他们是很容易接收进步新思想的人。
就拿爷爷给她定的娃娃亲来说,这要是换了别人家的女娃,指不定连面都不让见就给嫁出去了。村里的人家为了几头牛羊几只猪,或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把女娃“赔”出去换物件换钱的多了去了。
姐妹俩的对话传进沈雁西耳中,惊得他右手一抖,土豆块都差点掉了。姜半夏的好还是让人给发现了吗?这比赛未免太声势浩大,怎么闹得人人都知道姜半夏是个好姑娘了。
要是有人跟他抢姜半夏,他应该怎么做才能淡定又不失风度地化解麻烦?要是对方紧追着姜半夏不放,他可以出手打人吗?会违法吗?
打仇人,应该不违法.....吧?
“沈雁西,你胃口不好吗?怎么都不吃啊。”姜半夏跟家人聊着聊着,就发现沈雁西一直拿着筷子夹着土豆,久久不往嘴里喂,把她都快急坏了,恨不得帮他吃了算了。
沈雁西赶紧回过神,抛开了脑子里乱糟糟的念头,强作镇定答道:“等它凉一会儿。”
陈皎月瞥了他一眼,大大咧咧拆穿道:“你都愣了快一分钟了,这么热的天,冰块都该捂冒烟了。”
沈雁西假装没听见,默默吃着土豆块,好吃是好吃,就是他一时间也吃不出什么感觉来,满心想着要是有人抢姜半夏该怎么办才好。
小院因着有三个知青和姜连翘,比平日里的气氛还要热闹,姜半夏跟家人和陈皎月聊着聊着就发现,除了本就沉默的沈雁西,竟然连方大诚都一直不肯说话了。
“大诚哥,你今天怎么也不说话,是上工太累了吗?”姜半夏好奇就想问,特别是方大诚这么强烈的反差,简直不正常。
方大诚似被她吓了一跳,当所有人都朝他看过来时,紧张得不知该拿着碗筷还是放下了。“我、我哪有,就、我就是太饿了。”他说完又有点后悔,这话怎么搞得像他没吃过饭似的。
他的余光假装不经意扫过姜连翘的方向,没从她脸上看到嘲笑或嫌弃,又松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刚刚一见到姜连翘,他心里就跟两辆驴车相撞了一样,又惊险又刺激。
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姜连翘一说话,他耳朵里就只剩下那一道声音,姜连翘一夹菜,他就想跟着也夹一块一样的尝尝。这古怪的状况搞得他一点胃口都没有,可惜了姜家的好伙食。
“你们知青插队过来辛苦,多吃点。”姜连翘看到他略显窘迫的样子,以为他是看到她这外人不好意思,主动劝了一句以示友好。
谁知方大诚居然吓得碗筷都掉在桌上,砸得叮叮咚咚一阵响。“啊!对不起对不起!我这手怎么不听使唤......”
他说完强装着镇静,开了几个小玩笑打岔过去,看到大家都不再关注着他,这才松了口气。直到——
他察觉到左边的沈雁西时不时扫来的目光,心脏又是一紧。那是什么眼神儿啊,怎么跟他平时看沈雁西和姜半夏一个路数?
方大诚想到这里,脑海里忽然钻出一个吓了自己一跳的念头。他该不会......对姜连翘一见钟情了吧?!
他一边有一句没一句掺合着桌上的话题,一边仔细思考自己刚刚的古怪,怎么想都跟沈雁西刚认识姜半夏的时候一样!
心跳,呼吸,全都变得很不正常,沈雁西无意中说漏嘴过,说是当时都以为自己害了什么奇怪的病。这些症状就跟他刚刚一模一样!
最重要的是,他和沈雁西一样,压根不敢去瞧那个让他们变得古怪的姑娘,可是眼里耳里又只能关注到那个姑娘。对方一说话,那就跟古时候的圣旨一样,字字句句都恨不得多钻研几遍。
完了完了。
方大诚有点哭笑不得,他前几天还在笑话沈雁西、姜半夏、陈皎月和姜南星,怎么一转眼的功夫,他自己也陷入进去了?
最要命的是,人家的爱情是有希望、是前途光明的爱情,他呢?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有夫之妇,这妥妥的死局啊!
方大诚心中发堵,这难道就是看别人笑话的“报应”吗?老天爷未免对他太残忍了,他总不能为了一己私利,就盼着姜连翘能离婚吧。